“按理说,该给江大人上茶的……咳咳咳!——”谭止刚有些面露愧意的说话,便牵扯起一阵惊心动魄剧烈的咳嗽。
周显也被他的咳法看得是阵阵心惊,没忍住上前拍了拍谭止的后背,帮他顺着气,“这个时候就别瞎讲什么礼数了……我的这个女使带了些饭食,咱们便以粥代酒好了……”
杜蘅听到话茬,提着篮子立马上前——
谭止扬起脸,苍白的脸上衬得乌黑的眼睛越发深不见底,眼中闪烁的点点幽光让人感受到源自于他心底的喜悦,那是真的一种喜出望外的感觉;
可是如此望去,倒像是一口无波的深井之中投射出的月亮的倒影,终究是水中镜中月,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他勾起唇,有些细小的血丝还缠在唇角,这模样,像极了宛如刚刚将什么猎物吞吃殆尽后,又恢复优雅表象后之下仅剩一点点端倪的草原猎杀者。
这个人身上的感觉十分矛盾,且带着十足的诡异……
杜蘅刚刚站在周显身后不远处低头取下食盒的盖子,那谭止,迅速就从宽大的貂裘之下取出什么;
周显还都没看清楚那是什么东西,便清晰地听到一声木质机关扣动的声音,紧接着类似于弓弦拨动羽箭尾羽,倏忽绷紧又遽然松开的铮铮之音回响在他们二人耳边,数只短簇的箭倾巢而出,眨眼就要刺到周显的眼前!——
周显闪身一躲,长袖一伸、袖风一卷,箭头刚刚刺入周显的衣袖带起轻微的裂帛之音,就被他快速带起,俱都卷入袖中。
周显额头冷汗微露,好险!——
若非早有防备,定会被射成个刺猬!
杜蘅还在周显身后,听到风声隐约之间才知道骤然起了什么变故……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周显一把给推到角落,免得成了无辜的靶子;如此,杜蘅才看得清那谭止手上拿的东西……
是一个约莫只有两掌长的连弩,里面所射出的与其说是箭,倒不如说是铁钉……看那箭头乌黑的模样,杜蘅便知晓这上面绝对淬了无解的毒药,否则杀伤力骤减的连弩,不用毒如何会要人性命呢?……
但是谭止这个人说来有些古怪,明明有诸多时机可以对周显下手,为何偏偏是方才?……
谭止倒是不怎么意外,似乎意料到周显会躲开他的杀招一般;谭止施施然地丢开手中微缩版的连弩,仿佛从椅子上弹起来一般,一个横扫——一脚踢上还在地上热着汤、火热的烧着炭的炭盆,霎时就向周显奔去!——
顿时方才还病恹恹的年轻人,宛如离水的游鱼,展现出了惊人的生命力……
周显抬手便挡,炭块散落,火星飞溅,“咚!——”地一声炭盆掉到地上,火星也落到周显的身上;周显顾不得骤热的烫伤,连忙出手拍打身上的可能即可就燃的火星……
“来人呐!——”周显咬着牙,大声喊着外间的护卫。
“别费劲了,殿下,你选的定是‘精兵强将’,可我那些手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定然选在一处安静之所缠斗在一起呢!——”
杜蘅侧耳倾听,外面果真无半丝打斗的声响!不好,他们这处的帐篷本就位置偏远,若外面的两个护卫真的被多对一驱赶的越来越远,那定是凶多吉少!——
况且夜深人静,有异动不一定可以吵起旁人,就算是吵了起来,那也只是手无寸铁的无辜民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