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人刚刚在高大的树冠上寻找落脚地站稳,就被眼前的场景骇到说不出话来。
他们的位置极高,可以将附近的一切尽收眼底:
寨子的方向在东方,也是他们一开始进入林子时的方位,越是除夕反而越毫无人气,偌大的寨子只有零星房子点灯,恍如坟茔中的鬼火;
若真有神话中传说中的年兽,此处简直就是它在云南最好的藏身之地。
往北眺望是一座山脉根部在藏锋逆势,再使劲往北,整座山体宛如即将化龙的走蛟,腾云驾雾、扶摇直上。
想来这便是绵延万里、气势恢宏磅礴的横断山脉了。
西边的南咪兰章河被夙雾所笼,黑水滔滔。时而“浑然逝、渊然寂”,不知流向;时而海沸山摇,浪高水急,奔腾澎湃的流向安南,最后终归汇入南海。
这般壮怀激烈的美景,却不及此处密林西南一隅滴血刺目:
那里大片的树林直接被付之一炬,焦黑的枯木宛如人体的断肢残臂,扭曲指天,发出最后无声的血泪控诉;
黑灰遍地,簌簌风吹,再也枝叶摇摆,扬起的只有恍如雪的黑色烟尘,还有满地来不及逃窜的动物烧焦的尸身。
若非有一大片沼泽所挡,这林火,估计要烧到南咪兰章河边;纵是如此,也少说有一顷的土地和良木葬送于火舌舔舐之下。
不仅如此,被烧的焦黑的土地上打扫出几块干净地方,搭建了几个简易棚子,毗邻着莫名其妙被炸出的几个大坑;不管是人还器具,都被堆叠在棚子之下,好似密密麻麻的蚁巢。
许多双手脚上系着锁链,堆叠在棚子下,那么多人都挤在一处睡觉也不敢抱怨,周围只亮着一两个火把;应该是寨子里的男人,被赶到这处来挖矿了。
还有几个棚子堆放着乱七八糟的器具,无非就是淘金槽、砂盘、篝灯和梁杠等这类东西,后两个是等着矿井下用的,前两个是淘金用的。
这处被焚烧的位置,就在索桥的尽头不远处。
薛斐白和杜蘅远远看着便只觉触目惊心。金本人看见族人如此被奴役,家园被焚,如何能不痛?
她暴突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手指不自觉的攥紧,细小的枝干在她掌心扎出血珠她却浑然不觉,和绿色的草汁混合成一种奇异的颜色。
杜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恍如看见了那个半年前的自己。
“……毁我家园,戮我族人,此恨此仇,不共戴天!”薛斐白朝金看去,她整个人似乎看起来镇定许多,却又镇定的可怕。
宛如只有点点红色的灰色余烬,又如缓缓流动看似迟滞的岩浆,只要被她抓住时机,便会形成燎原大火,来个玉石俱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