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礼是个聪明人。
但愿,他能明白隐含在这其中的再浅显不过的道理。
“奴才遵旨!”万礼的头垂得更低了,只看到太监统一的帽顶。
“对了,还有一个今留侯。”
容岑突然想起孟阳,最近没听到关于他的声响,但她可不信对方是什么安分人,一定是憋着坏准备偷偷摸摸搞事情呢。
补充完,她挥手:“下去吧。”
“是。”
万礼前脚刚走,后脚就见有人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那梁上君子也不知坐上面偷听了多久。
“陛下!我老肖回来了!”
只见肖廉歪着身子坐进龙案下手的太师椅——那是为丞相特别准备的,上面放着软软的靠垫,微凉的春日里顿生暖意。
他手里抓着一把生,两眼笑眯眯的,面上净是褶子,原本长相凶狠看着不好惹,愣是被他这神情中和成了不谙世事的单蠢傻大个。
容岑习惯了,早已见怪不怪。
护送孟阳从西境回来后,肖廉便被容岑以家中老母重病缠身出宫探亲的理由派去泠州暗中查探了。
泠州多月雨水连绵,近些日子却天空放晴。行宫中,安王身边的老嬷嬷死了,封菊也死了,安王不知所踪,只剩下太后咬碎银牙不想死。
袁孰长途跋涉去逸州布局,却入了别人的死局,最终冻死在阳春三月里。
只有太后,祸害留千年。
容岑敛起神思,再看向肖廉,不免笑了笑。瞧他这模样,应是收获颇丰。
“没个正形,回来多久了?”她问。
“臣一刻钟前刚到。本想从正门进的,听见陛下在训人,就上去坐了会。”
肖廉生性如此,不受拘束,容岑最初看重的就是他这份洒脱,受命于皇权却不畏惧皇权。
好在他是听话的。嗯,只听容岑的话。
上位者向来无需多言,一个眼神,半个动作,便可以下达各种指令。
容岑才展眉,抬起下巴,肖廉就懂了她的意思。
于是他道:“太后只是强弩之末,靠仇恨撑着那口气。”
简短,却能解读出很多信息。
“那就帮她把仇恨升到最浓烈。”
容岑淡淡开口。
“仇恨引发怒火,轻而易举就能点燃困兽的斗志,陛下不怕引火烧身?”肖廉意外地发问。
他是靠在刀尖舔血过活的人,自然没少经历过类似的以命豪赌。但陛下不一样,陛下分明向来求稳妥。
然后,他听见帝王冷漠的声音响起,语气残忍:“朕等着看她引火自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