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若岑一听这话,对林清的印象更好起来,这是一种自嘲,也是一种谦虚。
是有阅历有智慧的人,才能自然而然说出来的话。
不过很奇怪,她看上去虽然只有二十出头,可给人的感觉却非常沉静,像历经了两世的感觉一样。
“你既然说你自己是俗气的生意人,那又怎么有兴趣,到这北山斋上来跟我们这些老头子混呢?”
钱若岑问的时候,心里想的是,姑娘,你可不是第一个通过书法协会来找我的人。
只要林清接下来一说那些工作上的事,钱若岑就打算拒绝今晚的宴请。
但是林清只是说:“虽然我看不懂,但是不妨碍我喜欢看,懂不懂的,好像不重要,我觉得北山斋,是个挺包容的地方。”
钱若岑觉得这话听起来很舒服,没有目的性,也不是恭维他,是真正的闲聊。
林清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她坐下来,就是来跟钱若岑交朋友的,但是钱若岑却觉得林清没有什么目的,从而十分愿意跟她闲聊。
这是种很高超的社交技巧,需要学识,阅历和情商的多种综合。
而且还需要搭配一定的人格魅力,否则就只会让人觉得装,起到反效果。
但林清就显然具备这样的能力,跟任何人,能聊任何话题。
连钱若岑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都觉得她很清雅,特别。
“你既然说喜欢,那有没有喜欢的书法家呢?”
听到他这个问题,林清感觉正中她下怀,她等下还想把颜真卿的帖子不着痕迹送出去呢,此刻这就是个再好不过的问题。
“颜真卿。”林清直接报了名字,然后她敏锐捕捉到了钱若岑眼中的欣喜之意。
“颜真卿吗?呵呵,不错,为什么呢?”钱若岑端起茶来品了一口,十分欣慰的样子。
林清也端起茶杯,慢慢品了一口,才回答道:“有句话说,字如其人,颜公为官,不畏权贵,一生清廉,是一位难得的高洁之士。”
钱若岑笑了,没错,他也是这么觉得的,正当他打算和林清继续聊一聊颜真卿的时候,林清却准备告辞了。
“钱老,今天打扰太久了,我十分不好意思,我先去准备晚宴的事情了,我们晚上见。”
“啊….这就走了吗?”钱若岑甚至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林清站起身来,递给他一张名片后,飘然离开了。
钱若岑有点懵地重新坐下,看了看手上的名片,很素雅,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连职务都没有。
再抬头一看她的背影,已经转弯出去了。
钱若岑抬头看了看远处的山和云,回了回神,方才发现,两人自始至终,都没有谈起过钱君拜师的事。
他觉得自己这是老糊涂了,乘了人家的情,却连个谢谢都没来得及说。
好像欠了她什么一样。
正当叹气,面前突然出现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姑娘。
她也不说话,直接递过来一个盒子。
钱若岑懵着接下,手上一沉,仔细一瞧,嚯,金丝楠木。
欧捷这时才道:“林清拖我交给您,说,此等高洁之物,放在她的身边,可惜了。”
言毕,同样转身离开了。
钱若岑好奇打开盒子一看。
正是颜真卿的《礼乐集》。
任见多识广的钱若岑,心中也不得不惊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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