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永远记得那个女人告诉他,他们本该有多么幸福,本该会多么美满,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充当个上不了台面的外室子。
她一遍一遍地告诉他,随后就一遍一遍的哭。
他也曾憎恶为什么那个男人要抛下他们母子,直到有天楚家孩子过满月宴席,他偷偷溜去看见了那个母亲口中的男人,很高大,很沉稳,看向身侧的女子和孩子时眼神里更是充满柔情和爱。
他突然觉得挺没有意思的,这个男人身侧有娇妻,怀里有亲子,活得好不潇洒快乐而自家娘亲却像天塌一样天天哭,真的挺没意思。
他拿块就走了。
不过成为楚家的夫人是他娘亲死前都在惦念的愿望,身为她唯一的儿子,这点小事儿还是能做到的。
瞧着渐行渐远的楚江夙,霍郁轻声道:“于我而言,你我之间已无恩怨了,而你,若真有本事能将我扳倒,本家主随时欢迎。”
楚江夙没有说话,依然往前走。
淅沥沥的雨转瞬就落下来,楚江夙跪到一棵常青松下,双手不断地挖掘泥土,天空雷声轰鸣,他依然不停歇手下动作,舒诺也想伸出爪子帮他,但她现在支撑起身子都困难,更别说刨土了。
楚江夙似察觉出她的想法,头没抬却说道:“你休息就好,我自己来。”
无奈,她缓缓飘到他身边,冲着他的耳垂轻缓的吹一下,那股轻淡的,融入黑暗里根本察觉不出来的风,缓缓擦过楚江夙的耳根,楚江夙捧着小白猫的手一顿,随后缓慢的将小白猫放到常青松下,站起:“走吧,飘飘,我们该走属于我们的路了。”
舒诺在心里轻轻应一声,但她知道,自己快要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他了。
她于天空飘浮瞧着,楚江夙的一生似观马灯一般迅速在她眼前掠过。
脖颈处有深红血痕的男人静静躺在那里,楚江夙爬上坑沿小心翼翼地搬下娘亲,将她和楚非合葬。
小少年淋着雨,脚步沉重却又坚定地一步步朝前走。
她看见小少年‘被迫’卖身,成为春楼年纪最小,长相却最为漂亮的龟奴,来往达官贵族会用那种贪婪的恶心眼神盯着他,会伸出咸猪爪触碰他,然而楚江夙从不会怎么躲开,哪怕晚上他会一遍一遍搓洗自己的脸,甚至快要搓下来一层皮,但他也依然不吝啬自己的笑。
嗯……
天空的雨落他脸颊上再缓缓滑下滴入泥土里,楚江夙垂眸看着棺木里相互依偎的男女,关好棺盖,抱着小白猫舒诺又攀上去,重新掩埋棺木:“哭,对我来说已经没有用了,我会将这些全部记下来,再还给霍郁。”
她还看见,自己的小少年受最多的苦,却也做着最狠的事儿,叶凌、徐荣……那些未来会成为名扬天下典狱司司主的孩子们,也慢慢聚集到一起。
“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