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官司还未开打,已经享誉京城,卫国公府那一场蹴鞠相亲宴也悄悄取消。
公审那一日,应天府前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比大节里赶庙会还要热闹。
讼师词锋虽犀利,怎么敌得过大理寺刑名官,且作证的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程泽杀人一案未结,贪墨又现,谁也不信他是个好人,堵在衙门听审的恨不得立刻判了这伙人死刑,谁还管你是误杀过失杀。
宁德郡王主审此案,面沉如包公,惊堂木拍得啪啪响,见程泽死活不认,一副无赖模样,怒从心起,心想反正帝后都要他的命,显见没有半点情义,既做到这份上,何不更解气些,遂传了笞刑,程泽一伙被打得遍体鳞伤,有一两个吃不住苦先自招了,程泽则咬牙坚持着,打到晕了过去,宁德郡王只得暂命收押。
程润扶着程绍美看了一场,程绍美已气急痰涌,亦犯了病症,口歪嘴斜,太医来看了,针灸一番,说急需静养,否则便会风痹不起。
程润要侍奉汤药,这大牢里便断了来探的人。
狱卒们见没了好处,宁德郡王的做派说明了一切,便将这一伙都看做了死人,丢在次等的牢房里,身上的伤更无人过问,其中苦楚唯有天知道罢了。
不两日又过了一次堂,几位审官凶神恶煞,青皮们基本就招了,程泽背上痛得半死,丢在腌臜至极的地方,夏日多虫,将他咬得苦不堪言,活着比死了还难受,举目四周,亲人亦不见一个,再也抵受不过,便也画了押。
初审判决下来,为秋后斩立决,丢入死牢,只待刑部复谳之后呈皇帝勾决。
应天府又发布了公文告示,四处张贴。
初夏,中都城多雨,晨起的时候太阳还露了个脸,到了午间,已是阴云密布,铺天盖地的雨潇潇而下,京城内外,皆笼罩在迷蒙的雨雾中。
西定淮门外,城墙根左边立着一个老旧的布告栏,虽然年头已久,官府却是时常修葺的,故此栏头瓦楞子上还覆着齐全的青色瓦片,几个入城赶集不及回家的农人无处躲雨,就挤在布告栏下头聊以遮头。
扁担和挑篮子横七竖八地歪在墙根下,檐头的雨滴打在泥地上,溅起小水,见天色一时不能放晴,有人索性从怀里摸出干粮,接了雨水就大嚼起来。
几个男人中,站着一个面带菜色的年轻妇人,看模样不过十几岁,两颊额头长满了暗疮,沉暗晦涩,头上虽包着布巾,却好似许久未洗,暖湿的雨气一逼,传出阵阵馊味。
啃干粮的人受不了,悄悄挪远了两步。
余人候雨无聊,也免不了打量她。(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