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讶然地望着他,一时忘了要说什么。
容汐玦轻轻抚摸着她的脸,掌心的薄茧摩梭在滑嫩的肌肤上,那股柔凝顺着手心的触感如春雨,丝丝缕缕润进了心中。
只要她安好,别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浮云。
凌妆抓住他的手蹭着,从他掌心传来的温度熨烫着脸颊,抚慰了心头缺失的一角。
两人静静相对片刻,她方才猝然惊醒般,面上略略有了血色,“这瘟疫染人的速度比以往医书上记载的皆可怕,我诊治士兵时也曾一一询问,发现最初不仅是一帐而居的人感上,便是曾一同操练或接触的都无法幸免,除此之外,竟莫名从各营帐爆发……”
容汐玦伸出一指贴在她蠕软的樱唇上,“刚好些,勿过于劳神,闭上眼休息罢。”
面临如此大事,凌妆却怎么睡得着,轻轻抓着他的手指移开,问:“若说这是人祸,并非天灾,殿下信么?”
容汐玦一怔,面色更为凝重,缓缓点了下头。
凌妆无法再往下说,若说是人祸,他们同时想到了深居宫廷的那位九五至尊,却谁也没有宣之于口。她顾虑的是还无证据可以证明乃皇帝指示,而容汐玦,胸中已是狂怒滔天,面上犹保持着云淡风轻。
凌妆知道他已听懂了,眼下急迫的是挽救出这十几万西军的精英,至于证据……她会找到的。
宫娥前来轻声回禀说几位遗妃们前来探望。
凌妆推了推太子的手,道:“殿下想必也一夜未曾安寝,快去补上一觉罢。”
军中号角声起,主营的士兵已起来操练。
檀石槐军,再怎样恶劣的情况下也不会放弃军规。
容汐玦握了握她的手,起身离开大帐。
又过了一夜,凌妆亲手救治的几个重症医官情况已是大好,竟能上场帮忙去了。
王顺发前来回话,凌妆听了,心头稍安,看来用对了药。
这小子也是一夜没睡,精神倒不见萎靡,反而越发矍铄起来,目中亮闪闪地,说话也很乖觉:“一大早律王爷奉了陛下之命押送各种药材过来慰问大军,足有数百车,奴婢还听说律王爷悬重赏,亲征了京城内外二十几名游医前来帮忙。正巧营里医官不够用,顾不上周围几个村寨的百姓,他竟亲自带人过去为百姓治瘟去了。”
律王来的消息,之前凌妆已听几个侍奉的宫女提过,朝廷上下,无人敢入瘟疫爆发之地,唯有这位亲王,悲天悯人,受军民称颂。
王顺发见主子听得出神,接着道:“律王爷听说太子妃娘娘已拟了几个方子和妙法对付这疙瘩瘟,已让新来的医官们学着做,还说事急从权,剽窃娘娘验方,还请娘娘勿怪。”
余人都在病营里忙碌,帐中坐着嵇仪嫔相陪,听了此言,连连赞叹:“早说律王才是人中龙凤,先帝诸子唯有他算得上真君子,果然不错。”
时人谈瘟色变,以律王一个闲散王爷的身份,没必要来赶这趟浑水,便是永绍帝定也不会想到派他来疫区宣慰。
凌妆点点头,这世上自有一些人,天生慈悲心肠,想来精通音律的律王爷,就是其中一个。(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