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叶御姬是高丽人,有生之年,更是期盼能再回去看一眼父母的,这一切,便都寄托在太子妃这里了。
凌妆闻言点点头,当此生死存亡之际,她们肯站过来,就是表明了立场,这宫里,没有傻子,不需要她太多的解释。
这些女子,从前素昧平生,后来来往也只当打发深宫寂寞,想不到临危之际,不让须眉,令她深深触动。
嵇画楼温柔地看着图利乌斯,绽开一个浅浅的笑容:“不全是为了你。”
绕开他,嵇仪嫔笑得明媚,赶上前去追上太子妃。
东宫留贺拔硅和孙初犁率一干奴才把守,敦夫人卢氏和慎夫人刘氏暂掌内事。
广宁卫备了车马,只余下龙城卫守宫,羽陵侯亲自带府兵护卫在侧,一路车马颠簸,直送到了距离驻马坡数里外的地界。
禁军把守了杏林村通往驻马坡的小道,远远见尘头起,就上前阻拦。
阿史那必力听见太子妃的分析,已积蓄了一肚子的火气,且按他的性子,早就该到军营去了,只因太子有严命,未处于疫区的人不许擅自入内,他才忍到如今,这时倒提长枪拍马上前,一杆子捅在为首的龙城卫身上。
羽陵侯这杆枪乃精铁所铸,又带着马冲刺的威势,那龙城卫顿时被捅了个四仰八叉,只觉肩胛骨已经碎裂,呲牙咧嘴爬不起来,破口大喝道:“快将这狗贼拿下……”
其余龙城卫已经看清来将身后跟着的旗手,一个打着羽陵,一个打着檀石槐军的标志,银狼之首,哪个还敢上前,纷纷退在一旁让道。
太子军出名的杀人不讲理由,连左右仆射尚敢诛杀,何况小小的侍卫?
阿史那必力像驱蚊子般拍马走了一圈,将龙城卫都驱得远远的,这才下马立在道旁,拱手恭送车马过去。
只要能救太子与里头十几万同生共死的兄弟,太子妃就是他的恩人,以后若再有人敢非议,他阿史那必力头一个上去杀人。
图利乌斯带着数十名广宁卫护翼两侧,朝阿史那必力抱拳做别。
这一去,也许就是生离死别,千言万语,凝做一声“珍重”。
阿史那必力驻马望着宫车滚滚远去,抬头望着天空中的烈日,一手摁在胸口,默默祝祷。
车驾经过杏林村,美丽的村庄寂无人声,好似一座荒村,再走十几里地,经过何家村,却见村外新坟四起,有三三两两的人伏在坟前痛哭,春风吹来一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孩儿他爹……你就这样抛下我和几个孩子去了,叫我们怎么活下去……不如乘早也带了我们去吧……孩儿他爹……呜呜……”
嘶哑悲泣之声叫人不忍猝闻。
凌妆阖下眼帘,将尚功局赶制出来的面罩戴上,这会儿不是动恻隐之心的时候,必须先保障军队的安全。
出了何家村,就看到青青山坡上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