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真以为做姐姐的就只是担心这个?"
"那……可是环儿还做了什么不妥之事惹姐姐悬心了?还望姐姐教导……"
还能有什么?静善飘忽的眼神不经意地与杨秀对上,慌得又立即移开。
"你若只是随秀姑娘去私宅游玩姐姐何至于如此呢?杨府就在宫墙边儿上又是护卫森严,原和宫里也是没什么两样的。"荣德不急不慢地放下了手里的茶盏,笑道:"只是环儿,你是单为着景致去的吗?"
"皇姐何意?"
一旁静默的赵构突然蹙眉问了一句。
"我一早就知环儿私离出宫了,又是秀姑娘亲自驾车带出去的。本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这长姐如母免不了要加一层仔细。"荣德笑得更真挚了几分,"兴乐殿的人在杨府外面一直侯着,就怕有半点差错。没想到刚过辰时,一辆单乘马车竟从杨府后门进了府去,一直等环儿的车驾返宫那辆马车方才又出来。下人们想得周全便跟着那马车去瞧了个究竟,皇上可猜得到那马车驶向何处了?"
赵构阴沉的脸略向身后的杨秀侧了侧。
"这……长公主莫言听下人乱说,奴婢的私宅岂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哼……"荣德冷笑道:"自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可若是公主开口相求,自是不在话下。再者说,这甄家的大公子也算不得外人了吧。"
不是高世荣?静善紧绷的神经似是忽得松了一下,可旋即又陷入团团迷雾之中。如何又牵扯进了甄阳。荣德话里之意分明是暗指自己为私情出宫相会外男,可自己与甄阳那点不曾说破的牵绊又怎会被她知晓?就算高世荣的马车当真驶进了甄阳的下处,若不知些蓟州甄府里的密事她断不会如此笃定的说出这层意思,可是……
"甄阳?"短短的两个字像是被咬碎了才从赵构的嘴里吐出,"私传信笺还不够,必要抗旨相会才罢休吗?"
静善心下一惊——他竟始终未忘那日甄阳冒险让甄依传信与她的事,若真如此,此番确是像变本加厉般可恶了……
"皇兄,环儿只是、只是……"
"你想好再回话!"赵构一掌拍在了案子上,"抗旨再欺君,我怕你担不起这个罪过!"
抗旨再欺君……静善顿时像是被这五个字当头砸了一棒,只觉天旋地转,身子如白羽般随风飘起,不知落在何处,更别提如何想说辞搪塞……
“皇上这是何必呢?”荣德殷勤地笑劝道:“环儿女儿家家的,如何说的出口呢?”
陡然间,静善明白了她的用意,只是太晚了些。
“本宫听说,当初环儿在蓟州甄大人府上足留了小半年的光景,和甄家小姐公子相交甚厚,尤其是与公子甄阳。”荣德暧昧的语气似是生怕有人不解意一般,“本也是的,一个郎才一个女貌,难免情愫暗生。甄公子连自己护身的赤玉玦都与了环儿,若不是宫里派人去接了环儿回宫,两人如今也犯不上受这样的委屈不是?依我说,环儿也不小了,皇上不如就成人之美,赐婚于二人罢了!省得二人相思成疾,再做出今日这般不体面的事。”
“环儿。”
陈吟过后,赵构犹疑地开了口。
“长姐所说,可也是你的心意?”
“皇兄……”
“朕许诺过,你若出嫁,必是心甘情愿的结果。”
他还记得。当日在越州的诺言,他竟还记得……静善拼命噙住眼窝里泪珠,低头顿了片刻,忍痛轻声道:“母后三年孝期未过,环儿绝不敢动儿女私念。请皇兄切勿再提及此事。”
“孟太后说到底不是生母。”荣德抢着道:“你原也不必……”
“皇姐!”赵构冷声道:“母后功在社稷,与生母无异,不可放肆!”
“是、是姐姐失言了。”
荣德一时急于促成此事,不想犯了忌讳,只得讪笑着遮掩过去,倒也不敢再多言。
“孙德顺。”
“皇上吩咐。”
“殿试之前,灵和宫上下闭门封宫。无诏不得见外客!”
赵构撂下口谕,便欲起身离开。
“皇兄……”
赵构停住脚步,却不愿回头看一眼。
“这是明旨,望皇妹谨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