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程灏来说,电话那头就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从那边传来的声音牵动了他身上的每一处肌肤和每一处的毛孔,整个人都神情紧绷的等着对方的答话,他甚至不敢去问对方是不是温心真的出了车祸,就好像如果不问,一切就不曾发生过。
对方陌生的声音传来,“请问您是温小姐的丈夫吗?”
程灏犹豫了一下,然后重重地说,“我是!请问您是……”
对方说,“温小姐现在正在icu重症监护室,请问您能过来一下吗?”
这句话就像是一桶冷水,直直的浇在了程灏的头上,心头冰冷冰冷的,对正在挑弄自己的小姑娘也毫无反应,不耐烦的拨开了那个姑娘撩拨在自己身上的手,走到了一边,站在窗户边上拉开了窗帘看着远方,不肯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你说什么?”
对方企图解释,“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温小姐借道超车的时候,我闪避不及,两辆车迎面撞上,温小姐的车保险气囊没有弹出来,致使她的头部受到了重创,现在还在重症监护病房,医生说如果熬不过今晚的话……”对方的语气十分悲戚,纵然是因为温心的全责出的这场车祸,可他毕竟还是难逃心理上的愧疚。
“怎么可能!”程灏的话说的很急促,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对方听的,一连重复了三遍“怎么可能”,他对着电话那头大吼道,“她应该在家的,她说她今天在家要等人去修柜子的,怎么可能会在路上出车祸?”
对方被程灏这句话问的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说了句,“可能是……温小姐忽然有什么事情吧,我们现在在人民医院!”
程灏点着头,拿着电话,匆匆忙忙的从床头柜上拿过自己的车钥匙,姑娘看程灏匆忙而苍白,知道温心只怕是真的出了事,那姑娘的心中越发的不舒服,用尖刻的嗓音问程灏,“你干什么去呀?”
留给小姑娘的却只是程灏“嘭”的一声关门声,他已经走到了门外拿着电话继续问道,“我现在就赶过去,麻烦您稍等我片刻!”
对方应了声,叫程灏路上注意安全就挂掉了电话。
从宾馆到医院的路上他整个人的脑子都是乱的,从结婚到现在,温心为自己辞掉了工作,变成了全职的家庭主妇,每天在家中相夫教子,这个女人为自己付出了多少程灏不是不知道。可越是如此,才越让程灏感到自己喘不过气来,每当遇见什么误会或者是二人吵架的时候,他就不得不去哄温心,不管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对谁不对。因为温心的付出更多,这种付出变成了一种绑架,即便是温心无心,可程灏还是觉得自己心头负担沉重,这让他越发的急于逃离这个家。
有了外遇之后,纵然程灏无心要娶那个姑娘,可还是萌生了与温心离婚的冲动,总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如此被温心绑架一辈子,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对自己也好,对温心也好……可此时此刻温心出了车祸,程灏整个人都乱了手脚,甚至可以说是慌不择路,尘封的爱一点点的从家庭的琐事中浮出水面,揪着他的一颗心。
从宾馆到医院的路上,程灏几次闯了红灯,差点也出了车祸,他把车在医院的停车场停稳,从车上下来,就飞也似地朝icu冲了过去。
给程灏打电话的那个人正站在病房的门口等着他,看见他急匆匆的冲过来就猜测他应该就是温心的先生程灏,“请问是程灏先生吗?”
程灏点了点头,指了指病房的方向,对方也点了点头,示意那就是温心的病房。程灏立刻冲过去盯着病房里的温心,她再也没有办法絮絮叨叨的和自己诉说她的委屈,也再也没有办法总是提醒自己为他付出了多少……可此时此刻的程灏才知道,这一切原来都是一种甜蜜的负担,纵然压在身上很累、很痛苦,可比起即将失去的现状,那根本只是一种热辣的嘲讽。程灏捶打着icu的窗户,表情痛苦的不能自已,深深的陷入自责当中,为什么非要用这种代价才能明白原来爱在心中从未离去,只是常常被人遗忘。
看着跪倒在病房门前的程灏,那个司机将他扶了起来,“对不起……当时如果不是我开的太急可能就能避过去了!”他说完,程灏立刻想起什么问对方,“你们是在什么地方出的车祸?”
对方说,“新华路。”
程灏的心一沉,朝后一退,温心是在跟踪他的路上才会出事的,她之所以借道超车是害怕把程灏跟丢了,而那辆车不过是从神州租来的便宜车,无论是保险系数还是车辆的质量都不怎么过关,说到底害死温心的人根本就是自己!程灏使劲儿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眉头紧紧的所在了一起,表情无比痛苦,恨不得此时此刻自己能代替温心躺在那张床上,借此来消散自己才是杀人凶手这种苦闷的心情,“为什么?”他用手挡在自己的额头上,眼睛中里不断的有泪水缓缓溢出,他捂着自己的脸蹲在地上深深的吸了口气,程灏用手擦了一把脸站起身问了句,“医生呢?”
“在办公室里呢!”对方说道。
程灏无力的点了点头,对司机说,“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