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轻染走的第一天,想他。
墨轻染走的第二天,想他。
墨轻染走的第三天,正是与孙盛楠约好上香的日子,便也无暇想他了。
枣被圣上唤回宫中与它的父母团聚,我终于不必仰着个丑脸还故作傲娇的招摇过市,带着八皇子与孙盛楠、大嫂四人坐在舒坦的马车里吃着瓜子与蜜饯果子。
孙盛楠约莫是咬了个炒糊的瓜子,连呸好几声,苦着脸道:“这便奇了,你不思念你未来夫君煜王殿下,想那江湖郎中作甚?既是如此,你又为何将他赶走?”
这叫我如何作答?
那日安丞炎让福祥将我引到煜王府,主要目的就是让我带个信给墨轻染,灵水县一案年代长久,大理寺取证有困难,希望他能亲自走一趟,指认那埋尸之地,也好还死者一个公道。
只不过安丞炎没想到我该看到的也看了,不该看的也看到了,我虽对墨轻染的变态行径恨得牙痒,恨不能每天拿个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快点给我解毒,却又不得不让他收拾行囊赶紧南下。
我总不能说我之所以想他是因为我被他下了一种疑似一暴走便会咬人传染,只不过现在还未到达咬人传染阶段的蛊毒吧,如此直白地说出来只有两种结果,一种便是被当做笑话听一听笑一笑,另一种便是为了广大帝京人民的生命安全,直接将我人道毁灭。
我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大一些。
目前我只能指望安丞炎早日为墨轻染师父报仇,雪恨之后的墨轻染定会悬崖勒马,幡然悔悟地一心为我解除蛊毒,这样我便可以恢复到碧落城那倾城神姿,再与安丞炎和平分手,骑着我的小枣一路笑傲江湖去了。
但墨轻染此去灵水县实在凶险,他又不会武功,虽然是有大理寺的人同行,他又是个用毒高手,但保不齐会出差池,到时那我这解毒便是毫无指望了。
我想象了一下自己突然毒发暴走张牙舞爪见人就咬的样子,深觉还是人道毁灭更体面些。
看来此次上香除了要给爹爹求百战百胜符,给大哥求官运亨通符,给二哥求财源广进符,给三哥求逢考必过符,给我和八皇子求身体安康符,还得给墨青染安丞炎一人求一个平安符,求佛祖保佑他们平安归来,这样我的性命便有了保障,也不必背上克夫骂名了。
我暗自盘算这要磕多少头,带的银两不知够不够请香的,若是不够不知寺中能不能赊账……早就将孙盛楠的问题抛到九霄云外了。
孙盛楠见我默不作声,了然道:“我知道了!你早就与那江湖郎中两情相悦私定终身,谁知却被煜王殿下棒打鸳鸯,只能忍受着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真是太感人太凄美了!”
我不知所谓:“什么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她道:“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并非心悦君兮君不知,而是我与君相爱相知却不能相伴相守。”
“……你脑子里莫不是有洞吧?”怎么读书读不进去,尽记这些个肉麻兮兮的话语?我与墨轻染两情相悦?我是脑子有病了吧……终身倒是私定了,我都想好了,若是他不将这毒给我解了,我第一个咬的人便是他!
“此乃同文馆最新译出的诗篇,我背了一个晚上!今日上香定有诸多俊男才子,到时可不能让那秦霜宛一行人抢了风头!”她跃跃欲试道,“且看本小姐独领风骚!”
“……祝你马到成功。”你确定你是去上香的吗?!
“你要帮我的!”她揽着我的胳膊,讨巧地笑道,“还有游夫人,你们都是我坚实的后盾!”
八皇子见她抱着我的胳膊不撒手,肥嘟嘟的小脸上满是不开心:“娘亲,是兄长的,不是你的!”
在外面驾车的福祥细长的哭声灌耳:“哎呦~老天开眼啦~~荣婵,你可听见了?我家小殿下又肯说话啦~~~”
荣婵冷声道:“偷听主子说话,割你耳朵!”
马车晃动了一下,就听得徐荣婵呵斥道:“你不好好驾车,捂耳朵作甚?!”
我:“……”
孙盛楠第一次见八皇子开口,惊奇不已:“你叫四小姐娘亲,叫煜王殿下兄长,你与煜王殿下是兄弟,那四小姐与煜王殿下是什么关系?”
八皇子被问住了,眉头紧锁,一脸求救地看看我。
我捏捏他充满弹性的小脸道:“小睿,我是你未来嫂子。”
他向孙盛楠道:“娘亲是嫂子。”
孙盛楠被逗得哈哈大笑,我亦无语地笑了,却见大嫂默不作声,我这才发觉自上车大嫂便愁眉不展,心事重重的样子。
近日来她似乎憔悴得很,瘦得脸上都没肉了,我问她:“大嫂,你怎么魂不守舍的?”
大嫂勉强扯出一丝笑道:“妹妹何出此言?奴家看你们说话,觉得有趣,心中欢喜,呵呵呵呵。”
……我一点没看出来你哪里欢喜了。
孙盛楠又了然道:“游夫人莫忧心,这龙盘寺求姻缘与子嗣最灵了,你请个送子观音回去供着,来年定能生个大胖小子。”
俗话说揭人不揭短,这孙盛楠这么心直口快,难怪没朋友。我忙暗中捏她,望她能收敛一点。
大嫂眼中似闪过一丝亮光:“真能灵验?”
“这……我没成亲,倒是不知,不过……”孙盛楠像没感受到我的暗示,神神叨叨的,“听说太后娘娘就是到这寺中祈福,回去后梦见一条紫龙入怀,便怀上了当今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