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丞炎?煜王?!我大惊失色,忙看向大嫂,她似感受到了我的目光,沉痛地点了点头。
虽说我与他有几次接触,却不知他的长相,今日方见他的庐山真面目:他与圣上长得颇为相像,长睫如扇,剑眉星目,面上隐见威严肃穆,却无圣上那样睥睨天下的霸气,面部轮廓极为柔和,我想起戏园子里那些人的闲话,此男子给人感觉,确实如沐春风,浑身舒畅,不由得想亲近他。
我如何会生出这种感觉,难不成是因为毁了容,看谁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浅柔拉拉我的衣角,我方意识到眼下这种情形实在不适合欣赏美男。
问:一个直接拿捏着你的性命自认为是你未来夫君实际上并未经过官方认可且日思夜想让你做免费药人的男子,与一个间接拿捏着你的性命不想做你的夫君实际上却是你名正言顺的未来夫君的男子,该选哪一个?
这显然是一个送命题。
成年人当然全部都要,对于我这种还未及笄天真无邪的纯真少女,选择自然是……一个都不能要!
眼见着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我觉得这是一个让煜王放弃娶我的好机会,那我该如何介绍墨轻染呢?难道要说“煜王殿下,无比荣幸地向您引荐一下,墨轻染,一个多年以前就对我以身相许的痴情男儿”?
不行不行,这措辞并不能表达我已有婚约;那“这是与我两情相悦的男子”?不可,被墨轻染听了,定欣喜若狂地多喂我几贴毒药……
“嗳,这谁啊?”墨轻染慢悠悠站起来,用胳膊肘顶我一下,“把他赐给谁了?”
给我!你个憨子!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时,腿上一紧,就见一个粉琢玉砌的小娃娃仰面冲我憨笑:“娘亲~”
我:……
“哎呦!我的殿下哟,您可要看清楚咯,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当您娘亲的!”一个不男不女的嗓音传来,就见一个年龄颇大的男子,额,应该是太监面色不善地看着那紧抱我大腿的八皇子,一脸鄙视之色道。
什么意思?这是说我呢?我指着那太监,转向安丞炎:“煜王殿下,他说您娘亲是阿猫阿狗。”
嗳?这样说好像有点不对劲……
安丞炎面上闪过一丝不快,那太监立马跪下:“殿下,老奴并非此意,老奴只是说……哎!老奴失言,老奴掌嘴!”说完啪啪打自己嘴巴子。
我吃惊:这煜王府管的这样严吗?以我这口无遮拦的习性,要是嫁过去不得天天跪着抽自己?我只觉面皮疼得紧。
安丞炎淡淡道:“起来吧福祥,带八殿下回府。”
那叫福祥的太监如获大赦,就要来抓八皇子,八皇子一阵挣扎,抓着我不放,将手中的玩意像献宝一样给我:“娘亲!”竟是一个鲁班锁,这等费脑子的玩意搁以前我早扔柴房让厨娘做饭时给烧了,但见他无邪的笑容,我怕自己的模样吓到他,用袖子掩住脸蹲下来对他道:“小殿下,这个留着你自己玩,姐姐不玩。”
他却一点都不怕,将我手拉下,依旧不依不饶地要将鲁班锁往我怀里塞:“娘亲!”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这东西我不会玩啊!
墨轻染似才反应过来一般:“阿陌,你何时生了个孩子?”
我正欲骂他是不是瞎,这八皇子少说有七八岁了,难不成我九岁便能生孩子?
未等我开口,他恼道:“不是说好了你生孩子要叫上我的吗?你这般太不厚道!”
大嫂实在忍不住了,怒气冲冲:“墨大夫,你这样坏妹妹清白到底是何意?”
墨轻染对大嫂的怒气莫名其妙:“这是我们约好了的啊,倘若……呜呜呜……”我见安丞炎的面色越发不佳,想到他们皇家都要顾及颜面什么的,忙捂住墨轻染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骇人耸听的话来。
有一段时间墨轻染对与生命的起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完猪牛羊生崽还不过瘾,竟日日去城中临产的孕妇家守着,每每想进去看人如何生产,总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他又来问我他错了吗,我冲他神秘一笑,真恨那些人为何不干脆打死他一了百了。后来他得知只有产妇的丈夫才可在孩子落地之后进产房看一眼,更坚定了成为我丈夫的决心,这样等我生孩子时,便可解他心中疑惑了。
次日,他到侯府提亲,情真意切地讲述了求娶我的理由,被爹爹与三个哥哥提刀追了五里地。
若是他在这大街上大喊“我要看你生孩子”,饶是我脸皮再厚都恨不得当场自刎。
安丞炎见我如此,笑意浓浓如化不开的春水:“四小姐对这位先生倒是上心。”
我讪笑道:“这是我闺中蜜友,简称闺蜜。”
安丞炎:……
旁边那男子又开始阴阳怪气:“不知道四小姐有多少个这样的闺蜜?这还没成亲头上就开始发绿了,煜王殿下,你也是心大。”
安丞炎心是挺大的,身边的这个明摆着对他大不敬还能笑得温文尔雅,我生平最讨厌这种两面三刀的人了,顿时气不打一出来:“你到底是谁啊?出门没有漱口吗,怎么吐出言语如此恶臭?!”
他轻蔑一笑:“在下贱名何足挂齿,远不及游小姐声名远播,这才来帝京几日啊,就将帝京搅得天翻地覆的,也就是煜王殿下宽厚,这般频受折辱还能忍气吞声,真是气度非凡。”
墨轻染嗤笑了一声:“的确是贱。”
那男子怒道:“大胆刁民,你是什么东西,胆敢……”
我打断他道:“你又是什么东西?!你明面上是骂我,维护煜王殿下,实则话里藏刀,句句伤人,字字诛心,让煜王殿下难堪至极,怎么?你是觉得我定远侯府好欺负,还是我未来夫君太好拿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