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她神情落寞,忙道:“我那也是苦中作乐,不管是漠北还是南疆,都没有这么好吃的蜜饯。”
浅柔也附和:“是呀,上回二少爷从京城回去就带了一点,都不给小姐吃,全部高价卖了。”
“二弟的脑子转得快,”大嫂由忧转喜:“不知二弟设计的广云簪是什么样的,这京城的分店好像没有卖的呀。”
我道:“就让匠人制了一批,后来爹爹发怒,不让他卖了,那簪子是用的是一批品相不太好的墨玉,墨玉原本是全黑的,但那批玉里杂了一些白色,二哥便命工匠们按照白玉纹理的走向雕刻成云的形状,每一支都不一样,价格不贵,很是风雅特别,在碧落城颇受欢迎。”
“二少爷还命人在每个簪尾缀了个……”
“缀了个葫芦?”大嫂问。
“你怎么知道?”
“四、四小姐……”大嫂与她的三个丫鬟同时后退了两步,指着我的背后道,“那那那……”
我与浅柔转身,便见一个白布幡子上书四个大字:鬼医圣手。
我欣喜道:“墨轻染?”
浅柔惊恐:“墨大夫?”
但见那幡子后一张清隽的书生脸绽开笑容:“欢迎光临,客官是看病还是买药?”
……
“这位客官,丑是天生的,恕在下无能为力,”见我不语,他依旧笑如春风,“不过在下这里有一款药叫焕颜散,可使皮肤光洁白皙,焕发迷人色彩,最适合你这种妙龄少女……”
我冷笑一声,恨不能两眼射出刀子来,开口道:“那不知大夫这里可有一种药,让人不知不觉容颜尽毁?”
“哪有这种药啊……”他看着我若有所思,突然合掌大笑,“哈哈哈!原来是游紫陌!你变得好丑!丑得我都没认出来!”
我该谢谢你吗……
“你来得这样快?是收到我的信吗?”
“信?你们走的第三天我便也出发了,我本意让紫阡兄帮我记录你这毒发情况的,但想想不放心,便亲自来了,谁知道路上遇到了一些事情耽搁了许久,这不盘缠用尽只好重操旧业。”
果然我就是个工具人。
“那你为何不到游府来找我?”
“我怕侯爷打我。”他委屈巴巴道。
额……这个反应很真实了。
他看着我手中的麻两眼放光:“你吃的什么?快给我吃点,我两天没吃东西了,饿死了。”说着就要来抢。
就听得大嫂一声娇喝:“大、大胆!不可!”
墨轻染这才注意到我身后的众人,问我:“这是?”
我将麻扔给他道:“这是我大嫂。”
墨轻染忙抓着麻往嘴里塞,看来真是饿坏了,却不忘作揖道:“原来是梓珞的夫人,失敬失敬,在下墨轻染,是一位江湖郎中。”
大嫂显然被他这彬彬有礼的样子迷惑了,柔声道:“墨大夫好,不知妹妹的这个毒何时能解啊?”
墨轻染说:“快了快了,等她体内的蛊虫死了就解了。”
什么?!
“你给我下了蛊毒?!”我只觉得五雷轰顶。
大嫂放松警惕的表情全无,看墨轻染如魔鬼一般:“你、你你……竟给妹妹下了蛊毒,好恶毒……”
“怎么了?”墨轻染却一脸无辜,甚至开始絮絮叨叨大吐苦水,“紫阡兄要见效慢,还要不知不觉无色无味,又不能伤身体……这哪是药啊?分明是补品嘛!我跟他说这种要求的起码得提前半年开始下毒,一天一点,一天一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一般的毒药哪有超过三日不发作的,除非是蛊毒。”
他的眼中露出了我熟悉的狂热:“这个蛊毒真是妙极,就那么一点小虫子,给它喂点药,它就乖乖听话了,如鱼得水般快乐地在人的血管里游来游去……”
我只觉得胃中翻腾,浑身恶寒,对他道:“打住打住!求求你别说了……”
大嫂她们已经惊骇得说不出话来了,浅柔的反应还好一些,她用手背擦着眼泪道:“墨大夫,你怎么这样对小姐?”
墨轻染道:“没事,这个虫子不同于苗疆那些害人的,它就在你体内玩一圈儿,所到之处就会让血管暴起,你看到的这些紫脉只是你自己的血管而已,等蛊虫死了就消下去了,不要害怕啊。”
闻言我有些放心了,又问:“你确定吗?”
“我自己养的蛊虫我还不清楚?”墨轻染非常在意别人质疑他的专业性,不悦道,“再说了,阿陌你可是我未来夫人,我怎么会坑你呢?”
你坑我坑的还少吗?未来夫人?!你就是想找个免费的药人而已!
“放心吧,”见我面色不好,他道,“只要不受刺激它就会像小猫咪一样温顺的。”
大嫂声音微颤:“什么叫受刺激?”
“像饮酒、服用五石散、动用内力之类……”见我们面色有异,他的神色亦渐渐凝重,“你不会……喝酒了吧……”
“还用了内力。”我欲哭无泪。
“不妨事,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我墨轻染解不了的毒,”墨轻染表现得异常兴奋,跃跃欲试,“来来来,我先给你扎个针,看看那蛊虫去哪儿了。”
我忙拒绝:“你离我远点。”见他如此兴奋我心凉了半截,依我对墨轻染的了解,越有难度的毒他越兴奋,看来我恢复容颜遥遥无期了。
我沮丧得蹲下,真想大哭一场。
“嗳,你休要怕,”墨轻染也在我身旁蹲下,搂住我的肩膀,自信满满道,“这个毒我肯定能解,实在解不了我就娶你,明日我就去跟侯爷提亲,我不嫌弃你丑。”
……我是要谢谢你全家吗?
浅柔欲言又止:“那个墨大夫,我们小姐……”
“定远侯之女,果然是举止不端,朝三暮四,毫无廉耻之心。”就在这时,头顶上传来凉凉的嘲讽,我抬头看见两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一个满脸厌恶,一个神情淡漠。
我正烦得要死:“你谁啊?管我作甚?!”
“对啊,”墨轻染附和道,“你谁啊,管她作甚?”
“在下自然没有资格管,”那男子嗤笑一声,指了指旁边的那个男子道,“要管也该他管。”
大嫂在旁边用眼神示意我将墨轻染的手拿开,我没有心情理她,反正我现在都这样了,还管什么男女之别,我不耐烦道:“他谁啊?管我作甚?”
墨轻染:“对啊,他谁啊?管她作甚?”
“在下安丞炎,”那神情淡漠的男子向我作了一揖,声音温润如涓涓细流,“四小姐可还记得陛下的赐婚?”
我蹭的一下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