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是不是我喝多了?爹爹说什么?”
“公爹求陛下赐他一个乘龙快婿。”大嫂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指甲将我手心抠得生疼,脸上的担忧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语气甚至还透着丝丝兴奋,“妹妹可不能倒,陛下还没赐婚呢!”
……
只听殿上陛下说:“就是那在田埂上早产的双生子?”
额…我与三哥的确是在田埂上出生。
圣上才登基不久,东北部的赤月族来犯,圣上便带着爹爹御驾亲征,京中事宜由太后主持,宰相钱术辅佐之。
想来圣上当时还是太年轻,不知人心叵测,那钱术竟与赤月王勾结,里应外合,妄图谋朝篡位,他将太后软禁于宫中,切断京中与圣上的一切联系。
彼时我娘亲身怀六甲,在帝京城外三十里的华恩寺祈福,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奄奄一息的羽林军统领,他冒死从京中逃出,要去北疆与圣上报信。
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临死前将太后手谕和偷来的叛军布防图交于娘亲,娘亲顾不上许多,策马一路北上。
其间逃过各种追杀,九死一生,幸而行至半路遇到了得胜还朝的圣上,那时爹爹还在北疆战场上善后,圣上本意要将娘亲送到爹爹身边,谁知连日奔波,娘亲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圣上不得已将娘亲带在身边修养,快到帝京的时候娘亲的羊水突然在半夜破了。
军中全是男子,军医亦没有接生的经验,又怕进城找稳婆会惊动叛军,圣上只好命人去附近的村子里寻了有经验的农妇,在野外搭了个简易的产房。
因是早产,娘亲身子又弱,从夜晚生到烈日当空,生到了满天飞霞,才听到了三哥的第一声啼哭。
那农妇并不知娘亲肚子里还有一个,将三哥抱去洗澡。她误以为圣上是娘亲的夫君,便让他去照看娘亲。谁知过了一刻钟,我竟降生了,娘亲只得指导圣上为我将脐带剪了。
这般折腾我与三哥都能顺利降生,不得不说我们命真大。
后来圣上一举歼灭了叛军,娘亲功不可没。
爹爹回朝后得知我二人是在田埂上出生的,要为我俩取名游田与游埂,说贱名好养活。
我娘亲觉得太土气了,尤其是女孩子叫游埂,简直要让人笑掉大牙,便求圣上赐名。因我二人降生时太阳西下,漫天霞光红的发紫,圣上便取了陶渊明的“阡陌交通,鸡犬相闻”中的阡陌二字,赐名为游紫阡、游紫陌。
读过书就是不一样,同样是田埂,圣上取的名就要比爹爹动听雅致些,此举引起了京中一阵取名热潮,同一时期出生的婴孩叫某紫某的不在少数。
后来娘亲因生我二人伤了根本,再也不能怀孕,身体日渐羸弱,圣上倍感内疚,源源不绝地将最好的药材往将军府送,饶是这样,娘亲还是在我六岁那年便殁了。
“多谢陛下记挂,正是。”
“定远侯怎样着急作甚?你那小女儿不是还有一个半月才及笄吗?”陛下不似之前那般凌厉,声音柔和了些,“都说你将她当眼珠子护着,竟早早地将她往外推吗?”
圣上竟对我与三哥的生辰记得那样清楚?!我不由得苦笑,真如三哥所言,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陛下竟然记得?”爹爹惊讶道,“臣谢陛下挂念。”
“朕自然记得,当时朕真是狼狈极了,还是卿……”圣上顿了一下,“游卿未免也太心急了。”
之前圣上对爹爹都是直呼其名,要么就叫他定远侯,怎么改叫游卿了?我疑惑,卿卿……这……我想起娘亲的本名:独孤卿卿。
爹爹还未回话,便听太后道:“定远侯离京后哀家就没见过那对小东西了,快上殿来给衰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