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唐与柔背着麻布包裹,带着幼娘和豆儿来到村东边停牛车的地方,因三人年纪尚小,车夫又受过唐与柔这两天医治的恩惠,给他们三个的车费便宜了。
饶是如此,他们还是交了七十文钱,这是一个成人坐车的价格。
唐与柔有些诧异。
这朝代的物价也忒贵了点,坐一次牛车就相当于了几十个鸡蛋。盖间茅草屋就得十两银子,修个木头屋子,竟要三十多两……
这大概是因为前几年,连着灾年的缘故,现在虽是丰年,但物价还没平稳。平民无论做什么都需要付出更高的代价。
如果这样的话,去当铺里卖这些二手农家货,岂不是会被压价?
村里有不少人坐牛车去县城赶集,也有从杨大夫医馆回村的外乡人。牛车上很快就坐满了人。
货堆在中间,人就在旁边坐着。如果没坐到车轱辘边上的,还能将脚垂下来,随着颠簸的牛车晃荡着。
人坐满就出发了,出发的时候天只是蒙蒙亮。
唐与柔拉着弟妹坐到了木板一侧,像个老妈子一样,不停地对唐豆儿洗脑:“县城里很多人贩子的,就喜欢捉你这样的大脑袋萌娃。你得一直牵着你二姐的手,要是有坏人来抓你,你就大声叫喊,说你是青萸村的孩子,不认得那人!别人要是给你吃,你千万别吃!保不齐吃了,你就不省人事了。再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被卖到了凉州,被野人绑在树丫子上,烤着吃呢!”
她一口气说完,就看见唐豆儿在边上摇头晃脑地,正模仿她说话,故意扮作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唐幼娘在旁边偷笑他的滑稽表情,见唐与柔看过来了,立刻恢复正经。
你妹的!
唐与柔伸手给了唐豆儿一个毛栗子:“听见了没?!”
唐豆儿找幼娘哭泣:“呜呜呜……豆儿脑袋上被大姐姐打凹了一块。”
唐与柔攥着拳头,气得牙痒痒。
唐幼娘急忙劝道:“姐姐别生气,我会仔细看着豆儿的,绝不让他跑出我的视线!”
唐与柔继续碎碎念:“你也没比他好哪儿去,你们两个都要小心着点!”
物价这么高,农民收入却这么低,犯罪率一定居高不下。那些小偷小摸的就罢了,他们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人贩子却一定很猖狂。她们三个现在只是一个村子里不被爷爷奶奶疼爱的孩子,要是真在县城走丢了,没人会功夫去寻找他们。唐与柔就算想找,也没这个人脉和能力。
她总不能在这个世界,发明扩音喇叭,骑着牛车满世界转悠吧?
“姐姐你放心,我有叶子。”唐豆儿从兜里,掏出两片叶子,“要是有坏人了,豆儿就吹叶子,你们一听这声,就知道豆儿在哪儿。”他将叶子放嘴边,吹了一口,刺耳的声音传出,惊扰了牛车上几个打盹的人。
“什么奇怪的声啊?”
“吵死了!”
“给乡亲们赔罪了!”唐与柔连连道歉,急忙挡住唐豆儿的嘴。
安全宣教最终被妹妹岔开。
唐幼娘从衣兜里摸出几根草,缠着唐与柔问怎么编蝴蝶结。
路上很多小石子,坑坑洼洼的一点都不平,牛车上非常颠簸。
唐幼娘盯着姐姐编蝴蝶结的手势,差点在牛车上吐了。
唐与柔给妹妹顺着气,按了内关穴,合谷穴,百会穴,足三里穴等穴位,按了好一会儿,幼娘晕车症状才稍有缓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