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悲痛的抽噎在房间里久久回响,说来可笑,她从前在那个破败的小茅屋从来不敢哭出声,如今做了城主侧夫人,也还是不敢。
麻雀就是麻雀,就算做着凤凰的梦,也什么都改变不了,尤其是她这种只能充当别人替身的麻雀。
夜深了,纪杨安今晚想必是不会来找她了。
篱桑竹擦干净眼泪,起身收拾着一片狼藉的床,这都是她今早打算收拾去永安镇找纪杨安的衣物。
“吱呀”一声,身后的房间门开了,混着浓烈草药味的熟悉气息由远及近向篱桑竹靠拢过来,篱桑竹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啪!”
突然,一只缠着渗血绷带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纪杨安着急的声音在身侧响起:“你要去哪里?”
篱桑竹垂着眼睛:“哪里都不去。”
“那你这是……”
“我连着一个月没有你的丝毫信息,着急过了头便想收拾东西带人去永安镇救你,只是没想到东西刚拿出还没来得收拾,你就已经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直到庆功宴那一日,他才带着苏雪宁出现在她眼前。
“杨安哥哥,我想吃虾,你给我剥……”
纪杨安牵强的对着苏雪宁扯了扯嘴角,拿帕子擦干净手后不再继续剥虾。
“杨安哥哥,桑竹姐姐都说了不喜欢吃虾了,你就别费力不讨好了,雪宁喜欢吃,你剥给雪宁吧。”苏雪宁伸手抢过纪杨安手中的虾塞进嘴里,边嚼边满足道:“杨安哥哥剥的虾就是好吃。”
“对不起阿篱,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关于雪宁的事。”
这一刻,篱桑竹忽然觉得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眼前这个男人,她与纪杨安之间,好像一直都是他说什么她就信什么,真话也信,慌话也信。
满座宾客等着看好戏的眼神在他们三人脸上流转。
屋子里静的可怕,将要燃尽的烛火还在倔强的发出最后一点微弱的光。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一个丫鬟喘着粗气跑到门口看着纪杨安道:“城主、雪宁姑娘她、她突然有点发烧了,现在正哭着找您呢!”
那一句“突然不喜欢了”不知是在说虾还是他。
篱桑竹在等,等他的回答,等他的解释,可两双眼睛就这么相视了许久,却是什么也没有等到。
“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我,就整整一个月一个字都不写给我,让我守着你身陷险境的消息干着急?”篱桑竹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我都要以为你死在永安镇了。”
“我不是要故意瞒着你的,我只是怕你多想……”
纪杨安心下一沉,剑眉微颦凝声问:“怎么了?你不是最喜欢吃这个虾了吗?”
入冬了,院子里纪杨安为篱桑竹栽的那棵樱桃树已经光秃秃了。
话音一落,纪杨安身形猛然动了,篱桑竹拿着伤药的手刚伸出去就愣在了半空,与急忙转身往外跑的纪杨安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