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明命令侍卫悄悄撤离了李欣的府弟,他和李欣及冯阐的弟弟冯述密谋,罗了李敷的‘隐罪’二十二条,其中赫然位居第一的便是谋反。
为什么说是隐罪?这是因为李敷除了包庇李欣贪赃外,其他的罪名一条也不能成立。但拓跋明已经揣测到了献文帝拓跋弘欲杀李氏兄弟的意图,他也想借这机会,除掉自己的死敌李敷同时得到中书监的位置。
可李敷中书监,级别和尚书一样,想到杀他,没有罪大恶极的证据,即使是皇帝恐怕也不能轻易下手。他的弟弟李奕为宿卫大将军,又是冯太后的情人,更是难以下手,而最小的弟弟李式为西兖州刺史,是封疆大吏,皇帝要杀也得有充足的理由才能让文武百官不起非议之声。
这李氏兄弟三人,通常情况下都杀不得,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通敌谋反。因此,拓跋明与李欣还有冯述罗列了李敷的二十二条隐罪,其实就是莫须有之罪。称之为隐罪,可借口其实牵涉到大量朝廷的机密,不便公开审讯他们兄弟三人,因而只能秘密处置。
拓跋明密具奏折呈报于献文帝,献文帝阅后心中大喜,他开始思忖如何杀李氏兄弟三人的计策了。
李氏兄弟三人,献文帝最想杀的就是李奕,李敷和李式只不过是陪葬品。但献文帝十分清楚,李奕身为冯太后的情人,对冯太后忠心耿耿,又一直在冯太后身边,那些罗列的贪腐之罪和谋反之罪等,都不可能加于李奕身上。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李敷作为突破口,从他开刀,然后以李敷谋反之罪按大魏律法诛灭三族,从而达到杀死李奕的目的。
献文帝深知,冯太后待自己犹如亲生,虽然对自己更换官员有些不满,可毕竟太后说过再也不过问朝政,对自己也真的没加任何干涉。献文帝心中明白,冯太后对他是十分信任的,根本不了解他内心的想法。
献文帝忧虑的是,自己如果一旦决定对付李奕,必然会引起冯太后的干涉。至那时,非但自己杀不了李奕,连冯太后也会对自己开始生起疑心。他虽然更换了一批官员,但朝中掌握大权的文武百官,可以说还都是冯太后的亲信,自己的力量根本不足以对付他的母后。
献文帝此时虽然只有十六岁,但他已经通读史书,深谙帝王之术。献文帝决定,法办李氏兄弟之事必须秘密进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除掉李氏三兄弟,造成既成事实后,冯太后也无可奈何。
由于李敷和李奕都朝中为官,而李式在西兖州担任刺史。如果把三兄弟一一抓获,在李氏兄弟三人没抓全时,按大魏律法,决不能在没审讯前就先杀罪案未明的重臣。献文帝虽然贵为天子,可他也得遵守祖宗定下的律法,不然恐怕引起朝臣不满,又要惹得冯太后出来临朝称制,那自己的一切可都完了。
献文帝经过深思熟虑,决定不露声色,先不对近在身边的李敷的李奕下手,而是把目标对准了远在西兖州的刺史李式。他心中深知,如果自己先下旨抓了李奕和李敷,在李式没到案前,不能处决李敷和李奕,那冯太后知道了李奕被抓,必然走出前台,则献文帝的一切图谋就完全落败。即使他可以秘密抓捕李奕和李敷,只瞒住退居深宫的冯太后,也不见得真的能瞒过冯太后。
在对付乙浑的事件中,献文帝彻底了解了冯太后之兄、昌黎王冯熙的重要性。冯熙交游广,为人豪爽,在文武百官与江湖豪侠中颇有人缘,何况冯熙官拜王候,又是太后之兄,手中握着负责刺探天下秘事的机构,如果李奕和李敷出事,只被不消半天,冯熙便立即能知道了情况。
就算能侥幸瞒过冯熙,西兖州刺史李式的聪明与谨慎,献文帝也早有耳闻。李式深知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他万事小心谨慎,担忧朝中两位哥哥说不定什么时候惹上了祸,故而与李奕和李敷约定,每隔十日便互信来往互报平安。
如果李敷和李奕被抓,李式久不得书信,必然心生疑惑。他是封疆大吏,有权直接向皇帝与太后直接奏报。如果他怀疑李奕和李敷出事,必定能料到此是献文帝所为,而直接派人密奏太后,令献文帝计划落空。
故而,献文帝思得一计,他在朝堂之上滴水不漏,非但不对李敷露出任何异样,还经常用金银财帛赏赐李敷,以稳其心。李敷受宠若惊之时,一张抓捕他弟弟西兖州刺史李式的大,已经悄悄张开。
西兖州刺史李式曾经与他兄长李敷和李奕约好,三兄弟互为犄角,不论谁出事,三兄弟齐心协力化解劫难。李式更是心思缜密,他对李敷和李奕交待,如果朝廷下诏降罪于他,那他会立即秘密派人以书信告诉京师中的两位兄长,以让他俩知晓,从而作好营救李式或者自保的准备。
从京师平凉城到西兖州的路上,有一条大河,欲到达刺史府衙,必须从那条河上摆渡而过。心思缜密的李式,自己掏钱,把那个原本民间经营的渡点买了下来。他派出自己亲信,作为官渡之人。
那些亲信都十分忠于李式,对每一个从京师方向过来的人都很警觉。李式吩咐他们,若是发现京师方向有太监或朝官之类的人,或者是大队人马,都必须想尽办法阻止他们渡河,并迅速通报李式。
李式这样做,表面上显得他好客隆重,对京师来的人,他堂堂一个刺史大人都会去亲自迎接,实质是为自己争取了时间。他脑子灵活,立即能从亲信报上的来人的打扮和所带的随从人数判断出是不是朝廷来宣旨的。不管旨意如何,他都会作最坏打算,在宣旨之人没渡过河的时间内,他就立即修书派亲信送往京师李敷和李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