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无数人在背后诟病德妃娘娘为博宠而拉拢年轻的王常在,连永和宫里的奴才都不理解自家主子,可她不以为意,一心照看王氏和她的胎儿,到如今母子平安,才稍稍舒口气。
此刻听得绿珠的话,岚琪便吩咐毓溪:“你去永和宫陪陪宸儿,如今十三十四都在书房,她怪闷的,胤禛不在宫里,你一人也无趣,我这里去一趟启祥宫,很快就回来。”
宫里妃嫔的事,岚琪一向不许毓溪过问和插手,毓溪也没那么多好奇心,额娘怎么说她便怎么做,此刻福了福身子便离开,才走开几步远,就听绿珠在身后说:“娘娘,王常在也太会闹腾了,您这一趟趟往启祥宫走,她是不是觉得您欠她的,就该照顾她?”
毓溪不敢多听,匆匆走开,这边岚琪心情并不坏,还含笑嗔怪绿珠:“手底下小宫女一大把了,还说这混账话。”
绿珠不服气:“奴婢心疼娘娘,一个常在而已,值得您这样费心吗?”
话虽如此,众人还是拥簇主子往启祥宫去,因路遥远,半路就派来暖轿代步,而那时候,毓溪已经回到永和宫,之后陪温宸公主玩了会儿,环春就从宫外探亲归来了。她已两天不在宫里,回来见四福晋在,笑嘻嘻地说:“奴婢跟家嫂去庙里拜佛,给主子和您还有阿哥公主们都求了平安符,福晋若不嫌弃,腊月里戴着吧。”
毓溪欢喜道:“都说民间的庙宇最灵,我怎敢嫌弃,你快请来给我。”
环春换了衣裳,小心翼翼奉来平安符,与四福晋说说宫外的趣事,毓溪入宫两年来统共没出过几趟门,就算在家时,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市井街巷的事她从来都不大知道,听得心神向往,环春便笑:“四阿哥的宅邸过几个月就收拾好了,福晋搬出去后,就能时常去逛逛。”
毓溪摇头:“路上人杂,遇见坏人就糟了,我可不敢一个人带丫头出门,除非四阿哥领我去。”
环春称赞道:“娘娘总是说福晋是最最叫她放心的孩子,有您在四阿哥身边,娘娘什么都不操心了。”
毓溪欣然一笑,但很快有心事浮起,笑容渐渐淡去,呢喃道:“总还有我做不好的事。”说着垂下眼帘,半晌才轻声对环春说:“环春姑姑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环春忙笑道:“福晋折煞奴婢了,福晋只管吩咐呀。”
毓溪又稍稍犹豫,终于开口道:“能不能帮我劝劝额娘,让她劝劝四阿哥,早些纳侧福晋,哪怕侍妾也好,太子侧福晋又有身孕了,文福晋开春就要生,大阿哥三阿哥那儿也挺热闹的,就咱们家……他们疼我,可我也着急呀。”
环春不知如何是好,唯有道:“福晋安心些才好,至于奴婢可真帮不了您,主子再三说过的,不许奴才们议论这事情,连提都不能提的。”
毓溪一脸无奈,轻轻叹息:“还是要我去说动四阿哥才有用,明年就说要给五阿哥选福晋了,一年一年,扎眼就过去了。”
与此同时,岚琪端坐在启祥宫暖阁中,门前帘子打起,太医进来屈膝禀告王常在的病况,果然是因恶露未排干净而引起发烧,并非绿珠揣测的那般王常在故意折腾,太医说若是一直不见好也很危险,这些日子且要小心照看的。
岚琪听着太医的话,不经意瞥见僖嫔哆嗦了一下,她脸色苍白,似乎努力做出镇定的模样,反常的举止委实惹人怀疑,岚琪冷不丁问了声:“你怎么了?”
僖嫔一惊,抬手想扶住边上的茶几,顺势就把茶杯推在了地上,瓷器碎裂的声响十分刺耳,太医有些不知所措,只听德妃娘娘吩咐:“好生照顾,皇上就快谒陵归来,王常在一向受宠,若是有什么闪失,你们赔不起。”
太医连连叩首答应,待退下后,岚琪让宫女们都离开,要绿珠守在门前别叫闲杂人等靠近,僖嫔见这架势,慌得不敢抬头看人,岚琪则冷声道:“没有别人了,有什么话现在说还来得及。”
僖嫔颤巍巍抬起双眼,口中嗫嚅:“德妃娘娘……”
岚琪眼中含怒,直直盯着她问:“她分娩顺利,没伤太大的元气,你给她吃什么了,会无法排尽恶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