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早已将他当成可以依靠的人了,所以才会听到他到来时,心安,只想扑进他怀里,寻找安全感。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口出现一抹身影,逆光而来,脚步依旧沉稳优雅,永远是天塌下来都压不死他的模样。
只是,居然没有看到他怀里从不离手的小狐狸。
“参见九千岁!”所有捕快躬身行礼,犹如君临天下。
有一种人,他的气势不显山露水,却更叫人胆颤心惊。
顾玦一双勾人的凤眸直接落在早已吓得脸色发白却仍装镇定的女子身上,笔直地走过去。
站在她面前,俯首,轻声问,“受欺负了,嗯?”
嗓音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明明他什么动作都没有,只是站在女子面前,开口说话,却让人觉得他好像将全天下至宝都捧到她面前的错觉。
开口就是这么令人动容的一句,别说女人了,就连他们这些旁观者都沦陷其中了。
风挽裳抬头看他,摇了摇头,对上他温柔眼眸的刹那,眼眶发热,心里酸涩,所有的脆弱只让他一人瞧见。
泪盈于睫,鼻头都红通通的,看着好不可怜。
顾玦伸出长臂将她拥入怀中,双手轻轻抱住她,亲吻她的发顶,“乖,一切有爷呢。”
一切有爷呢!
他什么都不问,甚至连质疑一下都不曾有,就这么肯定地相信了她。
她知道,尽管倘若真的是她杀的人,他也会毫不犹豫地包庇。
可是,这句话她就是听出了最直接的信任。
所以,埋首在他怀中的她,让泪滑落。
他那么忙,每时每刻都那么努力博得太后的信任,却因为她出事便赶来了,还担心他没到来之前受欺负,先派了人过来撂狠话。
他对她这么好,怎能不爱?如何能不爱?
众人傻眼,一向高贵得好像站在神坛上的九千岁,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安抚一个女人?
从来只有别人取悦他、安抚他的份,再宠也是如此。
听说,曾有姬妾想要炫耀九千岁有多宠她,便当众摸向他腰带上镶着的玉珠子,她以为九千岁会直接解下腰带给她。
解是解了,却是直接勒死她,当场毙命,那金贵的腰带也当场焚烧给那一个姬妾了。
可眼下这画面,分明是连命都可以给出的样子,只要她要。
风挽裳在他怀里悄悄抹去泪痕,平复了心情后,抬头,脸色凝重,“爷,这次麻烦太大,妾身……”
还未说完,柔软的唇瓣已被他修长好看的手指轻轻抵住。
“口口声声说是爷的妻,可作为妻子,你显然做得还不够好。”
不够好?
她不解地拧眉,他是觉得她总是给他惹来收拾不完的麻烦?
温凉的指腹按上她眉间皱褶,俊脸不悦,“一个好的妻子,是天塌下来让自个夫君顶着,你说,你做到了吗?”
声音有点沉,按在她眉间的手指也变成了戳。
风挽裳怔了怔,随即,笑了,“是,妾身明白了。”
天塌下来,他会帮她顶着,为她遮风挡雨。
是这意思吧?
“蠢!趁爷还能用的时候,当知,物尽其用。”他低声训斥。
她抿唇失笑,低头,乖顺地应承,“是。”
物尽其用,那她可不可以用他的心来装满自己?
她真的越来越贪心了。
顾玦扫
了眼站在她身后的皎月,扫过她脸上还为褪去的指痕,凤眸冷眯。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这一巴掌原本是要落在谁脸上。
他放开她,徐徐回过身去,挑了最近的位子坐下。
然后,素娘送上热茶,风挽裳接过来递给他。
凤眸特地瞧了她一眼,才接过来,慢悠悠地拨盖,吹茶。
正是因为这样的惬意,在场的捕快简直冷汗如雨下。
仿佛过了上百年之久,拨茶盖的动作戛然而止,那清脆的瓷器碰撞声更是吓得他们胆颤。
然后,那个阴柔绵绵的嗓音终于响起——
“你们打算如何处置本督的夫人?”
所有人哆嗦地跪下,“小的们不敢,请千岁爷指示。”
绝美的唇形嘲弄地冷勾,懒得再瞧一眼,低头喝茶,好半响才指出明路,“既然死的是驸马的祖母,此事就交由刑部受理吧。”
“多谢千岁爷指点,小的们告退。”
王捕头赶紧拱手,领着手下人飞逃而去,仿佛身后有龙蛇猛兽在追。
太不是人干的差事了,他们只听到有人报案说醉心坊出了命案,也知晓这醉心坊是千岁夫人所开,还以为赶来尽快处理好,也能在九千岁那里留个好印象,结果……
谁曾想这案子,不止千岁夫人,还有大长公主都牵涉其中啊。
“爷,这般会不会对你不利?”风挽裳担忧地拧着秀眉,竟然直接交由刑部来管。
他一把将她拉到腿上,“担心爷?”
“妾身自是担心,妾身就恐爷因此会让多年来的努力白费了。”
怎能不担心?正因为知晓他一路走来有多艰难,有多痛苦才走到这一步,可别为了她千年功力,一朝丧尽。
“懂得担心爷就好。”他轻笑。
她皱眉,说得好似她从不担心他似的。
他牵起她的手往后院去,“仔细跟爷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儿。”
……
在清静的亭子里,风挽裳终于可以说出真相证明自己的清白。
她知道,以那样的情况下,百口莫辩。
可是,他信了,毫不犹豫地信了。
她感动地偎进他怀里,“爷为何这般相信妾身,连怀疑一下都不曾?”
“因为,你没那个胆,更没那个心。”他低头看着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的女人,唇角微勾,“爷倒比较乐意是你推的,真是的,白白便宜了别人。”
“……”风挽裳心里着实恶寒了一把。
居然连杀人这等事都不想便宜别人,他莫不是真的杀人杀出快感来了吧?
“这样就吓到了?”他低头轻笑,伸手挑起她的脸,凤眸凝视着她,“若是哪日见到爷杀人,你会不会吓破胆?”
“妾身早已见过了。”云中王试图让人欺辱她的那一次,以及,他单枪匹马来云中阁救她的那一次。
“所以,你是在跟爷表明你不怕吗?”
风挽裳坚定地点头,“妾身不怕。”
顾玦欣慰地勾了勾唇,大手抚上她的脸,凤眸流露出些许忧郁,“明明看起来那么柔弱,却比谁都勇敢。有的人,看似勇敢,却不堪一击。”
她知道,后者,他说的是谁。
看着他眼底流露出来的忧伤,她的心,微微泛疼。
他,真的很在意那个子冉呢,在意到,拿她来比较。
她把脸贴回他的怀里,假装没看到他眼里从不轻易流露出来的忧伤,那种忧伤能渲染所有人。
静。
谁也没有说话。
她看向池里被淹没在一片翠绿荷叶中偶有盛开的早荷,随意地开口,“爷替妾身摘一朵荷可好?”
古诗说,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到七八月份才是荷开得最盛的季节,不过虽然还没有到五月份,这池里已有盛开的早荷,在一大片碧绿的荷叶中提前
绽放光彩。
“想要哪一朵?”
忽然,头顶上传来温柔的嗓音。
她愕然抬头看他,就见他已将眼底的悲伤收敛得干干净净,望着她的眸,只剩柔情。
本只是随口一提,打破沉寂的,没想到他竟然一口答应了。
再次扭头看向荷池里,反应略显迟钝地随意指了一朵最近的。
他扫了眼她指的那朵荷,都半死不活了,她好意思要,他都不好意思摘。
亲了亲她的脸颊,握起她的手,指向远处盛开得灿烂的荷,“帮爷看看,哪一朵最大。”
“不用了,就这……”
“啰嗦什么,那是爷要的。”他轻斥。
他要的?
是,打算顺便也摘一朵送给子冉吗?
心里有些酸涩,她强颜欢笑,嫩如青葱的手指指向荷池,仔细、认真地帮他寻找最大的那一朵。
终于,找到了,就在池中间,要摘的话只怕得泛舟,有点儿难。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倏然,他放开她,一个旋身飞起。
她吓得担心地站起身。
然后,她看到他脚尖轻点在荷叶上,犹如蜻蜓点水般掠过,身姿宛若游龙。
极快的速度,甚至快得她都来不及看清他是否有摘,眨眼间,他已回到眼前。
衣袂翩飞,鬓发飞扬,微偏的俊脸,邪魅地挑眉看她。
“没事吧?”她柔声问。目光落在他的鞋子和衣摆上,没有湿。当然,也顺便悄悄瞥向他背在后头的手,是摘了没错。
如此尊贵的男子,如此俊美绝伦的男子,如此得天独厚的男子,如此孤傲的男子,却可以亲自飞身下水去摘一朵荷。
希望收这朵荷的人能真心接受吧。
“你方才说要哪一朵?”他转身要去摘她方才说的那一朵。
风挽裳看着自己方才因为为他着想而指的那一朵,有些不忍直视了。
不知能否后悔,选另一朵,跟他摘的那一朵比起来,完全不能比。
这会让她不由得将两人也拿来当做这荷比较。
明知这样的心态不好,可她没法控制。
“嗯?”他侧眸看她,略显不耐地挑眉。
风挽裳赶紧上前一步,指着自己方才说过的那一朵。
“真没眼光。”他嫌弃地笑了笑,将背在后的那朵荷塞到她手里,上前。
风挽裳看着手里这朵灿烂绽放的荷,觉得有些扎手,因为是送给别的女子的。
瞧见他跨出栏杆外,她的心思霎时全都在他身上,柔声地叮咛,“小心些。”
他凤眸含笑地瞧了她一眼,手抓着栏杆,弯腰,俯身,伸手就摘到了她说的那朵蔫蔫的、小小的荷。
她赶紧上前拉他一把,还记得护好手上的。
他好像是故意的,上来的时候,猛地用力将她扯过去,害她直接撞入他怀里。
“爷觉得你此生唯一眼光好的一次就是……”白皙好看的指尖旋转着他刚摘上来的,盯着她难得露出好奇的脸,轻笑地补充,“嫁给爷。”
风挽裳羞红了脸,那又不是她看上的,分明是不得已。
不过,她倒也觉得没说错,她的眼光全都用来看穿他恶贯满盈背后的好了。
凤眸瞥见前面出现的万千绝,他将随手扔进她怀里,转身就走。
风挽裳手忙脚乱地接住后,看着他翩然离开的背影,想到自己手里还拿着他的,赶忙追上去。
男子知她会追上来,有意放慢脚步。
很快,她就追上了他,将手里护得很好的递出去,“爷,你的。”
他低头看向她,就这样玩味地看着,半响才倾身凑近她耳畔,轻笑,“是你的。”
然后,亲了下她的脸颊,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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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她怔在那里,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他说,是她的。
意思是,他本来就是摘来送给她的是吗?
看着手里的,再看他离开的背影,她弯起嘴角,笑容很甜……---题外话---
刚换了手机,电脑又坏了,电脑坏了,平板也跟着坏了,容我嗷呜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