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哑然失语时,他懒懒地问:
“顾书饶刚刚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怎么知道他见过我?”
不愿意再偏脸,那样我的嘴唇势必再次亲吻他的额头——这导致我虽是一派正襟危坐的姿态,却不得不大幅度地斜着眼珠子瞅他。
“嗯?”他扬起头,忽然用大掌抚过我的左脸扳向他,“说什么?听不见。”
几乎是唇贴着唇说的。
我理所当然地要挣开,也自然而然被他固得更紧。他张口就是威胁,
“现在没别人,你别躲我。再躲我就明目张胆地亲你。”
我气极,飞快地上去咬了一口他的上唇,叱道:
“你现在跟明目张胆有什么区别?!”
他夸张地“嘶”了一声,固住我的力道却不见半分松减。可见我是真把他咬疼了,他皱着眉匝着嘴,含含糊糊贴着我说:
“别信顾书饶的话,有关于他讲我的,都不要信。”
我瞅准时机,一把推开他,
“你这是小人之心!”
他也没再上来捉我,我咬他那一口似让他觉得相当受用。他抚着唇轻笑,
“对于你,我是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们中间的阻碍太多了,我必须步步为营才不会把你弄丢。”
我用愤然掩饰着心底的涟漪与酸涩,
“请注意你的对象,你的未婚妻是顾书凝。这些话,对她说比对谁说都合适。”
他相当坦承,
“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换了我是你也一样。我单单看着他与你亲密的模样都受不了。”
我一愕,皱着眉问他:
“你怎么会看到我和他……亲密?”
他哑了哑,叹了口气,自嘲道:
“你说我卑鄙我也认了。在美国的别墅里,四处都是高精监控,那些监控不光是连接着保全系统,还有一端接在我的私人电脑上。除了私人房间之外,其他地方都有监控。我听得你们的日常对话……我看见你们在玫瑰园里接吻……”他眼神一黯,垂下脸,“你知道么?你离开的这半年,我几乎是靠着这些监控视频才能勉强克制住不去找你。”
“你……你……”
我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情况,想要骂他卑鄙,这罪名却已经叫他先一步供认不讳了,导致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评判他这一番话。
事实上我心里并不想骂他。相反,他这一番坦承叫我这半年来压抑着的闷气得到了释放——他并不是不想我,并不是不在意我,他用他的方式在关注我。尽管,他认为有些卑鄙。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如释重负,
“告诉你这些我心里舒坦多了。你生气也罢,但是我不会撤下那些监控。如果你跟他回了美国,我会继续看着你们。我知道你从一没让他进过你的房间,你……不要给他。”
我脑中灵光一闪,怪声道:
“这……我在飞仙阁的房间你也设了监控?他的帝王套你也设了监控?”
他点点头,
“这样做的初衷也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
“那个……敲门的,”我的手指在空中毫无意义地瞎绕了几圈,结结巴巴道:“那个敲门的服务生,就是你订婚那天来请我们的那个服务生,也是你看了监控派去的?”
“是。”他不吞吐,眉间陡然凝起一股沉重,“你们的卧房我没有安装监控,但是我看见他进去找你,看见房门合上……我觉得不对。”
我嗔怪地挑着眉,讶然瞪着他。心底却是大叹,幸亏他有这一招,否则……
“他是不是逼你了?”
“我与他……”我心虚地转开脸,“何以谈得上谁逼谁?我们本来就是……”
“不是!”
我的话说得本就底气不足,节奏不紧凑,叫沈临风在关键时候打断了。
“听着简慈,”他将我的身子再次扳得对向他,“你我都明白我们对彼此的感情,我求求你正视它,不要逃避,不要扭曲。请你再耐心一点,再执着一点——就像从前你认定沈临风就是沈卿来那样执着。好不好?”
我心里惊愕与希望齐头并进——他这是发现了些什么吗?他的话仅是一句借喻还是给我的暗示?
“我……”
我双唇发抖,舌尖怎么也绽不出他要的一朵莲。
这时候探视室外一个护士匆匆跑进来,
“二位,沈先生已经醒了!”
说罢,护士“咚咚咚”地跑走了。
我和沈临风因此自然而然地分开,不约而同地凝向监控屏。
沈卿来的脸,由原本正前方位变成侧了一点点,这是这两天来他第一次改换姿势。
我抹了抹了眼底,抬脚就往探视室外去,
“我要去看看他。”
沈临风没作声,紧紧地跟着我一路绕到了重症监护病房外。
两个护士把在门口,告诉我们医生刚刚进去诊查病人的情况,这会儿我们还不能进去看沈卿来。
我有些泄气,抱着手臂两边走,沈临风凝了我几秒,忽然摸了摸口袋——快步走到远处去接电话去了。
没几秒,我的手机在口袋里响起,两个护士齐齐皱眉看着我,
“这里不让接打电话。”
我点点头,疾步朝外走,经过沈临风身边时他仍在接电话,见我出来,眉头紧了紧,小声对着手机道:
“我晚一点回去陪你晚餐。”
我前脚一顿,后脚争气地赶紧迈了一步,挺直背脊离开了他的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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