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每回想起那一段,她都不禁失笑。
那是个连暧昧都要欲盖弥章的年纪,是个连视力下降都能认真忧郁、大哭一场的年纪。
“啊嚏!”
一个凉沁沁的喷嚏将简慈从那些年喜欢过的男生的回忆里拉出来,
从公寓里出来的时候太过慌乱与冲动,衣服穿得少了,这时候冻得簌簌发抖,浑身都是外冷内热的体表感觉。昨天夜里蛰伏着的感冒症状,这时候终于成功地突围了出来。
她拢了拢宝蓝色的毛呢大衣,仰起头,只到脸蛋上沁凉凉的一片,才低下头继续向前走。
要去哪里也不清楚,只是不想一个人待在公寓里。
她对他说过哪儿也不去,就在公寓里等他的话;可是,他不也对她说过第二天一早就回来找她的话么。
双方都爽约,所以算不上她不道义吧,并且,她是后来爽约的那个,这约就该爽得更理直气壮了。
手机在口袋里响个不停,这是第三轮来电了。她并不想接,她烦。那个号码不是他的,他说那是他助理的手机号码。
手机没电了可以充上电呀,医院也不是点着煤油灯过日子的地方。干嘛非要让她在看到那号码的第一时间时、眼睛与思维都本能地作出第一判断——“那不是你”呢?
有液体涌出眼睛滑到她嘴角,她伸舌一舔,咸淡刚好。使劲地甩了甩脑袋,要将那种悲春伤秋的情绪抛开。口袋里手机叮咚一响,她摸出来看短信:
“客厅有永记灌汤水饺和黄记小烧饼;浴室里,洗澡水放好了,玫瑰瓣也铺满了浴缸;卧室里温度刚好,床单换上了新的。沈太太,你老公在床上等着你回来惩罚他。”
她“噗哧”一声就笑了出来,接下去的却是泪海一汪。
一路走回到小区的街心公园,时间距离噗哧一笑已过去差不多半个多小时。
一个年轻男人从假山后面闪出来,手里捏了个纸袋。
她并不吃惊。男人走过来将那纸袋交给她。
是一撂照片,她静静地看完,再将那照片还给男人。男人点点头接过,神秘地拉低了帽沿离去。她则吸着鼻涕朝公寓方向走。
没几步,男人在她身后叫她,她回头看,帽沿阴影下的男人眼睛柔善,
“接下去的事,如果不是你想看到的,你会怎么做?”
她眉心一皱,有些胆颤心惊地吁出一口气,坦然道:
“那就不付你酬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