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至少应该先找个目标转移对她的注意力。这个目标,是人是物,对他来说其实都一样。
然而下一秒他就后悔了,懊恼自己回答得太轻率。人和物,根本上还是不一样的。
那年轻女孩儿的兴趣果然刻不容缓地盎然起来,当下就拉着他的手要去双桥。
他抽出手,默然许久,以最近没心情作画拒绝了女孩儿的热情。
女孩儿噘着嘴不依,俨然已将自己与他的关系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层次,开始以女朋友的架势对他提要求:那你以后只能画我溲!
他觉得这女孩儿步步紧逼得让他心生烦躁,又强势得让人无所适从,可是毕竟是他失言在先,只能无奈地对女孩儿挑了挑眉毛,嘴上却不置可否。
他去望川酒吧,坐在他初次遇见简慈时,她坐的那个位置。点她喝的那种酒,顺着她的视线看着窗外的望春河与小桥上来往的人。
脑海里不知不觉就有了她的神情,她的语气,她轻转酒杯的动作,她喝过酒以后喷香的口里的气味……从第一次见到她开始,他已经不知不觉地将她的一举一动研究了透——他以为是这样恧。
只到跟着她去了w市,他方才见到另一个她,另一种形态的她,那是他不熟悉的一颦一笑,却一样能牵动他的情绪、甚至更吸引他去探寻。
她却要他离开。
他听她的话,这一次跟之前所有的你来我往不一样——他第一次不跟她唱反调,听从她的告诫,离开她。
青溪他待不下去,又不愿意彻底离开,他于是背着包去了临近青溪的另一隅水乡小城。
他在那里画房子,画船,画水,画桥……日落的时候找个酒吧坐着,一瞬不落地盯着每一个进来的年轻女人,他想总有一个有那么一丁点儿与她相似的,那他就借机上去说会儿话。
结伴而行的年轻女人们拒绝不了这个年轻英俊又有着蓝眼珠与褐色头发的外国帅哥,他于是坐到她们那一桌,和她们聊天,谈画,胡说八道……喝醉了就暧昧地撩拨男女之间敏感的荷尔蒙,激烈地接吻……
有一回他被一个年轻女人带回酒吧附近的民居旅馆,他醉得步子也迈不稳,却神奇地在最后一刻刹住了车。那女人早已给撩拨得气若游丝,***卡在那里上下不得,气得咬牙切齿地耻他“外强中干”。
他与那女人走到这一步,本就懊丧得不得了,此刻听她这么一说,直接气成眉红脸绿,却也相当绅士地将一匝人民币放在她面前,指指自己的老二笑着对那女人说:“这里,见了她才有力气。你对于这里来说,连个女人都算不上。”
他在那女人扭曲地叫骂声中歪歪扭扭地滚倒在地上……酒醒以后,身上的现金和能换钱的物什全数不见了。
他苦笑着慢慢回忆,缓慢而从容地思考……终于认清了两件事情:一,酒醉时对那个女人说的话有点过份的恶毒,今后无论对哪个女人、哪怕对方是变性,也万万不能再这样说;二,他离不开她。他目前这种行径只会让他对她越陷越深。
*
郝仁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走神时,眼前多了一杯清亮地水,简慈泛着粉色光泽的圆润指甲盖,四个叠成一溜握在透明的杯身上,耀得他眼前一亮。
“不喝水吗?”简慈问。
郝仁抬起视线,看着杯子上方她清雅若菊的脸,突然间松了一口气。
能这样再和她面对面,多么好。
他接过水杯,将那杯混合了柠檬汁的水一口抽得干净,将空杯子递还给简慈。
简慈把杯子放回茶水吧,走到郝仁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一脸安之若素,“来找我到底为了什么事?”
“你为什么会住在这里?”郝仁又环视了一周这豪华奢侈的房间,不答反问。
简慈顺着他的目光也环视一周,缓缓道:“说来话长。”
又是这样!
“别这样敷衍我。”郝仁刚刚平静下来的心来了气。
简慈奇怪地睨了他一眼,靠进沙发背,声音有些懒洋洋的,“我早上跟青瓷视觉签了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