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白天,我在窗前,看竹叶的雨,又落到窗扉。汇聚成溪流低落,点点滴滴,从清晨到午后,我那时便枕在臂上,改作听了。
嗒,嗒,嗒,垂落着,发生着,又从黄昏到夜。
(十八)
梦到一朵属于暗夜的玫瑰,有人用剑刺过去,它在滴血,俄而血凝固起来呈现出黑色的光泽,我同时嗅到香和腥味。
(十九)
物是陪伴之物,一起走过,我不想奴役于他物,不喜欢被普通人和物豢养。我对事物的挑选极度苛刻,除非做工具类的使用物,那个无所谓。这也是此前表露会在先前有完美主义者的做派,后期自然会慢慢生长,但既是会陪伴,必要最好,需要挑选的事物,宁缺毋滥。工具,只是工具,钱是工具,房子是工具,生活诸事是工具,美物需要挑选,可以很简单可以精致,但要符合我的节奏。至于爱情,宁愿没有,不可亵渎,至于朋友,多多益善,我温和地友爱着,至于生活,尽量形式上丰富些,处在大学生的角色上就做些这个角色常做的事。准入门槛高,只要进来了,就是我内心世界大家庭的一份子,可以撒欢了。一般普通事物我态度很随意,因为它们不是思考项。
(二十)
伤口很快就不流血了,右腿上只是多了一条血斑,一点发青和细碎的小伤,绷带取掉了。
(二十一)
梦见,高架桥连接着群山,蒙着雾,淡青的山峦如水墨画层叠出去,我看见薄霭弥散。
(二十二)
忽然想到,自己的种种行为,会不会是心理学、行为学上某些病症的典型案例。我是一只过于典型的infp,或xx精神障碍患者。想到我可能不是独特的,又微微一阵沮丧,这样普通啊,不久忘记了沮丧,对啊,我很普通,正好隐匿人群中。
(二十三)
梦见,狮子吃掉了我,我变成了它,在草原上捕杀猎物,又有选择的放过一些,我对那只落单的小鹿说:“你当我的晚餐,我解救你,我们互相解脱,不客气。”
(二十四)
奇怪,我闭上眼睛,为什么看到小石桌上,映着的下午的光,一束还不够傍晚的夕阳光。在无尽的黑色通道里,看见黄昏,就像镜子的银色与折射的色彩。
(二十五)
把握着时光和年轻,在这里叫嚣着虚无和不在意,我不过是无病呻吟。其实何必,这是对自己说的,一遍遍地询问:何必,何必,那又怎样?
每一次发问,深深的角落会有一阵小小的悲痛,而行为却悲痛不起来。我甚至,失去了深夜哭泣的能力,行为于我,遥远了,之前提及为何子夜在外喝酒、散步,不是我刻意找悲痛,只是行为它自然发生了,发生了!我就走过去,我就喝下一杯烈酒,就在一处坐着,沉默上几个小时又离开。自然发生和到来的,幸与不幸,行为还是心境,我都愿意接受它们本来的面貌。
(二十六)
我骑车摔了。不是觉得好玩交换手的,是忽然手顺便放了上去,之后才想到这样会不会有趣,没有把握住摔倒了。许是某种延迟症。迟钝之二:早晨,六月的世界。我先是想是谁的id,继而想到几首六月的现代诗和文学。从六月到十月,继而思索为何物,最后敲定是如今身处的六月,只是普通的六月的这个世界。
第一反应迟钝,然而思绪流转极快,我若不讲,整体的反应时间其实和许多立刻做出的反应一样,只是这段时间思绪更加密集,高速运转。
(二十七)
温和,平静或是含情脉脉,就连无所在意,也是呈现的样子罢了;热爱生活的行为,是一种对自身的劝说和抚慰。
细碎地看,他们如何生活,它们如何生活,如何发生。
偶然的梦魇,看见,床上虚拟的幻影的手,忽然消失。
我看的更加细碎和表象,哪怕是揣度事件与它们的心境,也很表象。“揣度”在这里几乎可以去掉,我无需揣度,只是看客,看它们呈现的样子而已。
普通事物,不想才是需要刻意的事,还会留意的普通事物我付之一笑,可还有太多的根本注意不到。正如自己对空档期的细节毫无印象,只记得有这么一个时期,知道正在其中时是漫长的忍受,忍受的过程是痛苦的。可是,此后就被自然丢弃了,遗忘了,这是我“失去的时间”。
我是一个,梦想家。没有“白日”作前缀,随时随地。
我可以很俗的,故作清高、故作世俗,都是行为的事,不在注意力之列。不会像许多“理想者”一般,某些具体行为不肯俯就,因为根本不留心,于是俯就无从谈起。
喜欢的事物少,不爽的倒常有,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冒犯到我的某些角落,那么立刻打入排除项。不爽的事又太少,因为太难冒犯到那几点了,基本触及不到,我几乎无机会愤怒。一涉及到愤怒早已经在排除项,不是,就从来不是。愤怒倒好了,那可是波荡的过程,我会喜欢的。起伏让我觉得生动,小生灵和大自然也是无比生动的,它们传达来的生动体验,叫我意识到是真切的活着,在此间不在此外。
(二十八)
腿上的伤口碰到了被子,很好,我还有皮肤,它会疼。好疼啊,撕扯的疼,应该在结疤。纱布扯掉了,不舒服。
(二十九)
梦里,我轻轻一推,房子就和那扇落地窗一起坍倒了,于是我看见了草原,看见与草原占据同一空间又不同空间的海,吹来的风,它既来自青草地,也来自深沉海。
(三十)
总有一天会安定下来吧,尽管我总是游离,所有的事物都在呈现,它们与躯体与幻境与思绪并列着,我无重心,无处可以安放它。只想静静地坐下,歇一歇,长久的歇也可,可未找到过一把椅子,即有书桌,又有凉风,窗前可听雨,同时有茶水有慰问,我说不必主人家也是真挚地笑笑而包容的关怀的,如此便不需多讲。是对树枝的要求太苛刻了,可以不开心地长久栖在一处,渐渐忘记是忍耐,但本质上,我知道它始终不是。不是,便全然一样,过于理想化了。
我很随和的,暂未遇见过有接近这样随和的家伙,随和到丝毫不像一个理想主义者。
都可以啦,极偶然被冒犯的风暴,也只在寸心翻滚。
(三十一)
艾青的“为什么我的眼睛总是噙满泪水,因为我爱这片土地爱的深沉”,他会讲爱哎,像是真的很爱的样子,好羡慕。
(三十二)
我不会哭了哈哈,哪里就是眼泪流干了,随便什么,请给我一个哭的理由。让我思考,哦哦,这件事我好在意,它坏掉了哈哈,难过啊所以哭吧好不好?请,上帝命运还是随便什么东西,把值得哭泣的事物赐给我好不好,我已经很久,没有流出眼泪了。
(三十三)
请,认真讲述每一句胡话,以戏谑表达每一句真心。
(三十四)
普通至极的我,以另一种姿态,瞧不起象牙塔的自己。
(三十五)
不敢想,我这样的人,假如到中年,甚至到老年,我会变得怎样。会厌恶自己吧。即使如此,我仍然是极度随和的,因为,这很容易。
6月10日,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