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苏城琐碎
人生苦短
阴,无雨,带着我不知道心爱的什么,踏歌而行。
出了地铁站,白裙女子站在圆的石凳上,有那么一秒钟把她误认作某种鬼魂,她望着我又望向她的同伴,笑着从那上面跃下,裙袄翩跹。她不是鬼,她是人,悉窣平凡乏味的生活,我好难过。
往那上面斜着平移,他们手上有各种各样的,手握着黄,一两枝玫瑰,盒装的长枝,或捧或束。地铁里的他们在往各处奔赴,又多坐了一站,到红庄下,又一次,忘记了此站是同里木里的分界,我若要回去又得等红庄的下一站再往回,那就是四站。
两杯白兰地,我爱白兰地,烈酒沁人心脾,醉又可以不醉。
推开宿舍楼大门,背上许多黄色斑点的猫在鞋垫上磨爪,已带上脖圈,我们彼此吓了一跳。
前些日子见它午后于北侧的公寓沙发上小憩,亦有在-1楼台阶上揣手,流窜于整栋楼时不时在谁宿舍门口叫唤,更有撞到它守在外面,楼下大门一开它便趁势进来的桥段。
回忆着许多事,记得许多事也记不得许多事。走在路上忽觉很需要一卷黑色的胶带封住我的眼,不要看不要看,那些琐碎的不要让它自然的刻进来。
记点琐碎的吧,能多琐碎多琐碎,因为后面几封不想这样,于是将它们杂糅进来。
(一)
水瓶碎了,开水泼到脚面和地上,在楼下吹发的女孩惊疑地看过来,我正呆呆站在原地,想着地上这一摊水如何清洁,算了,交予阿姨吧。垃圾房在不远处,我把水瓶的外壳分裂处捡起拼好,端正的摆了过去,内胆未碎。往回走踩过地上的一滩水,干干净净的,又一种罪恶感席卷过来,这是本不该出现的一滩水。顾虑的是这点吗,不知道。回去后懒得找烫伤膏,随便涂了点面霜借了友的热水泡咖啡。
(二)
咖啡醉,醉意朦胧,温故了博尔赫斯的吉诃德和特隆那两篇,他就是回环、回环的梦,许多故事都是这样。
(三)
张枣之《星辰般的时刻》,读的我脸红心跳;沈颢之诗,读的我沉默;洛夫温柔的骂声里,还是不知道说什么。
(四)
保拉·麦克莱恩比海明威更让人喜爱,可是她的传记不太读的下去,我读过的传记少得可怜,忘记是不是这位把海明威车往树上撞了。也是因为她小时候一度很崇拜战地记者
泰坦尼克号2012重映。那时我看了,忽忆起童年时代见过rose把海洋之心丢入大海的情节,误以为自己过去有某种预知未来的能力。
(五)
昨日,有一个男人靠在地铁站的海报上,那上面是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警官在敬礼。侧面刀状的正义的手从他脖颈处伸出来,就像这个现实中男人的肿瘤。
员工一问员工二如何弄,员工二蹲在地上抽烟,吐了一口云讲:145°的温度烤四十五分钟。烟云散,他仍凝重着;路边的小门里是一个艺术的世界,挂着许多油画,坐着一位眉眼忧郁的人;另一小门外,是许多江南的草,门内,墙上铺张着许多字画,木岸上堆了橙子;卖环的老爷爷托举着他的,清雅秀丽,似哀求的,等待着路人发善心来买它。
(六)
将黑白格裙配套的丝带从腰间解下,攥着它,看着穿衣镜中年轻的自己。换上了另一件浅蓝色的绵格裙,裙摆上方有一点网纱,纱尾绣着与猫。
夜里听到备用耳机线错结,听到里头金属线的声音,于是反复揉捏听,忽然梦了,那声音说:除非碰到它旁边的数据,对他来说“大脑!”又一梦,声音悲痛地讲:烂了是空气。
他过去总是讲:你是我生命的延续。
我进电梯门的时候总是窜进去,密闭幽涩的空间,慌张。
潮男脑后扎着小辫子,一手撑在雪糕柜上,一手别着烟。
(七)
艾柯说:昔日玫瑰以其名留芳,今人所持为玫瑰之名。真好,还有人记得玫瑰,存在过还被纪念着,不知再往后它何去何从。百年后,人们从古书上得知,昔人持玫瑰之名,今日无处可考。
她在遗落之境,继续芬芳着。
(八)
与中中去看电影,《人之怒》,杰森·斯坦森忧郁苍茫的脸出现在荧幕中。友讲:他好酷啊。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在暗夜里点亮那盏小夜灯,与仇人平静地对话。唯一的儿子死了,前妻讲:“you are cold!cold!cold!”他开了书房的灯,与共度夜晚的同事警告:“黛娜,这点很重要”;他对击杀儿子的罪人讲:“肝脏、肺、脾脏、心脏。”然后一一射穿,那人握着酒杯倒下,血缓缓渗出。片子实在普通,但我就是本着看枪战与打杀去浪费时间的,没有该死的人文情怀,没有质问和忧郁,一直再伺机复仇,枪声四起,十分粗暴快意。
(九)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脏的文字,算了不喜欢表里不一的,既然现在脑中一团浆糊、空洞,写出的也必是空洞,就像之前讲的沉闷的下午写沉闷的话,奔跑便写奔跑的话,表达不仅是彼时心境,还是此刻讲时状态的反映。下午我讲想以工笔的方式对展览,那么园子呢,自然是游走的方式咯,好像讲过荷,那天心情温润表达方式也是配套的,字句是可以玩的唉。
察觉到自己没有丝毫醉意,莫非身体给自我调节好了,我好难过,是为自己不能难过故作的痛苦状。
(十)
耦园找了许久不见,原来在巷道的最深处,经过墨客园再往里走。
(十一)
不杀的,仁者无敌的剑,是虚妄的。大仁者,为罪人祈祷祝福,他没有敌人。
(十二)
出了狮子林,一个年轻的导游与一大爷讲“为什么企业不愿意上市”的宏大命题。听者眼中似乎有敬意,背着手听,做出似懂非懂的思考状。
观前街的人流如织中,耳里传来“黄金直降五十元一克,全场珠宝八折,高价黄金九折,一等奖……”这样机械的声音,还有同家店员工“谢谢光临”这样机械的人声。
她停下电动车问我是否要便宜的园林票,我微笑着摇头,眼睛大概是眯着。她的尊严和讪笑都在一摆手间失去了,复有一句不知对我还是对她自己的话:“没事没事。”
(十三)
与中中回来了,带着温暖的吵闹。
扔下书包倒在床上,说:“湄湄快帮我洗澡和卸妆!”
我:“好,现在就帮你去把热水器的水用掉。”
:“你不爱我了。”
我:“是从未爱过。”
于是中中就着这句“从未”,给我们科普了一部涉及无情和动情的小说。
对着帘子一声招呼,我拉开床帘问何事,她低头示意了下衣服,我讲,这衣服不错,与你粉嫩的妆容很搭配,她便留下了那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