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抹绛唇
早,阿恺,今天与你讲口红的事。
剩下一刻钟,还得穿衣、拿书、骑车去教室,如何飞速画一个淡妆。上一层霜,描摹拉长眉尾,口红,仅此三步。
今日用的那只枣泥色唇釉,轻轻点上,颜色初极深,复以手抹匀,色彩便晕染开来,薄薄的丝绒质感。忽觉红唇似乎有可说之事,恰好上次写了首小诗,这次细讲。
朱唇,为大红色唇脂,亦有“丹唇”之称,有一种草本卉也叫朱唇,夏日江南常见,可以养在园林,采下轻轻尝露是有甜味的。“朱唇一点桃殷”,友的迪奥999看着很是。我的这只红梨色虽偏棕色调,但薄涂开实在红得素净浓郁,介于深色与正红之间,名为“speak up”,少无保留地诉说,很是我了。
而绛唇,为偏深红色的唇脂,想是带棕色调又偏深的,比如那支砖红色的“taupe”,涂上便有了复古庄重之意。“绛唇”还可指红色的箫孔,我正想孔是在萧身呢,还是吹口,便去翻了资料。王褒的《洞箫赋》言“锼镂里洒,绛唇错杂”,如此便是通过闭合变调的音孔了。杨雄《蜀都赋》讲,眺朱颜,离绛唇,眇眇之态,不同的口红对应不同的情态与气质,因而每个女孩都必要有许多支。
“问珠点绛唇”,暂未弄清“点”是之前用唇刷将它点上嘴巴的步骤呢,还是之后的“抿”。词牌《满庭芳》有一韵为“绛唇歌雪”,仄平平仄调,讲到桃红李白,春风屡展愁眉,绛唇歌雪,玉指鸣丝,肖音流转然后知心。赵善拓这首后还有“园林好在”之语,因而我怀疑它用那个好吃的唇形双关了。诗言志,歌永言,遂为诗歌。诗就该用唱的,早上骑车来上课,放的那首《三月,烧毁一切的悲歌》,是杂糅了海子几首诗拼凑的,但歌声清朗很好听。秦观的揉蓝衫子杏黄裙,独倚玉栏,无语点绛唇,说的就是口红好看一个人走在街头小巷的女孩子,一言不发似有忧思,戴望舒看见了要回家写诗。
猛然提起点绛唇的词牌,只有冯延巳一首让柳絮随风吹到郎边去的有点印象,其余一时空白。找到东坡的“明月清风我”“烛影摇风”“我辈情终…而今楚甸”等都出自此格,有点羞愧,这是多年前不好好背诗的恶果。
我就是用手抹匀了,简简单单好似涂颜色,不会超过十秒。前几日看到某书友形容古代妆容用“诡形殊态”一词觉得很好玩,点唇的方式有很多种,嫩吴香、半边娇、天宫巧、洛儿殷、猩猩晕、小朱龙等,不细讲,反正就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的形制,一些地方厚涂一些地方不涂的,我还是最基本的方式吧,好省事的。
有一回呢,看到一文讲,胭脂可以涂嘴巴也可以打腮红,唔,红楼里宝玉给委屈的平儿理妆那回倒提过这两用之法。置于白玉盒子里的胭脂,跟玫瑰膏子一样细腻,是净了渣滓配露蒸叠出来的好物,用水一化可点唇,匀在手心可打腮,鲜艳异常,满颊甜香。其实女生的化妆品多多少少是带香的,比如我有一盘蜜桃色的眼影,就是桃味的,闻着便心情舒畅。不过既有口红干嘛要用腮红凑合,又不显色,我的两盘腮红是装在方正的翻盖小盒子里的,而口红一般就是管状,唇釉为液体,一般配有唇刷。《莺莺传》里张世美给她稍化妆品,她好感动地回信中讲“兼惠胜一合,口脂五寸”,“五寸”说的就是口红管。
唉,插图章怀太子墓里《观鸟捕蝉图》中的“美人”有黄土劳作相唉,哈哈哈她的嘴巴倒是和我抹得很像,匀涂了。我大概比她还不讲究点,抹完嘴巴后忘了用手常用手揉眼睛,然后,能想想吧。若问眼角鼻梁侧何故一抹淡红,我不说是意外,只解释为,一种时尚,你们不懂。
5月13日,上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