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向你保证,你凭什么要我保证!”盛夏感觉头皮都要被扯掉了,气呼呼的喊道。
盛夏丢下一句,转身便离开,顾筱狂怒,伸手去抓盛夏的胳膊,却没抓住只是揪住了她的衣服和一团皮肉。
顾筱没想到平时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的盛夏,此时竟然会有如此嚣张的气焰,是因为吃定姨夫喜欢她多余她,所以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尤其是最后一句——
“嗯,我主动去找……啊……”盛夏想要证明自己的坚定态度,熟料只说了一半,脸上就收到一记火辣辣的耳光。
“郁妈,谢谢您!”想到自己差点死掉,盛夏的声音有气无力。
“没什么,杯子没拿好掉了。”顾筱回过神,连忙蹲在地上捡玻璃残片。
楚斯年进门,看到郁妈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换了鞋,走过去,问:“郁妈,这么晚了你还在做什么?”
胳膊上的指甲印还在,就说明是最近几天的事,会是谁干的?为什么呢?
正在楚斯年疑虑之余,护士进来为盛夏挂好点滴,为盛夏脚上的伤口上药包扎好,然后走到床头,从被子下面拉出盛夏的胳膊,将袖子挽高,一小块醒目的粉红色暴露在空气中。
“那叫什么?”盛夏好奇的问。
盛夏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水面越来越近,最后‘噗通’一声,破冰坠入泳池。
“捡玻璃残片不小心扎着手了。”顾筱疼的小脸扭曲,抬眸望着楚斯年眸底包含委屈。
记得她上高中那年,姨夫出国访问了半个月,中途专门让小姨带着她坐了一天一夜的飞机去国外找他,原因就是姨夫想她了。
盛夏竭尽全力的将手伸向顾筱,像她求救。
又拿回家陪小姨说事,这让她怎么拒绝?
快速的为盛夏穿好衣服,将她抱下楼……
寒风中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却透着一抹不容忽视的坚定。
“你是脚伤不是手上,从明天开始家务活你干。”楚斯年一走,顾筱那只完好的手狠狠地揪住盛夏的衣服,将她拽到身旁,咬牙切齿的低声冷喝。
“熬姜汤啊……咦,先生你不是出差了么?”郁妈不假思索的回答,突然意识到是男声,转过身来惊讶的问。
…… …… ……
如此细微的举动,让盛夏想起了素未蒙面的父亲,如果她的父亲没有死,对她的关爱是不是就像庄部长这样无微不至。
“庄部长的确有意收我做他的干女儿,可我没答应!”盛夏丝毫不畏惧她,冷冷的回应。
盛夏懵了,耳朵里像是钻了一群蜜蜂嗡嗡嗡的直响,直至感觉嘴角有温热的液体流出,才下意识的抬手捂住发红发烫的脸颊。
什么时候开始,这些都拱手让给盛夏,她却丝毫没有察觉。
会不会和顾筱有关?
“好。”盛夏点头答应。
楚斯年出来时,手里拿着两粒阿莫西林,递给顾筱,“把消炎药吞了。”
“我明天要出差,至少一周时间,筱筱,我不在你就回去陪陪你小姨吧!”
室外白茫茫的一片,将漆黑的夜晚照的犹如白昼,车子急速的行驶的打滑的公路上,速度高的转弯都有些漂移,好在下雪的夜晚,一路上几乎没见到几辆车。
而他的小女人只字不提,默默地承受着顾筱的折磨……
思忖间,已经坐到沙发上,楚斯年没有像给盛夏包扎伤口那样坐在身旁或者对面茶几上,而是就那么冷冷的站在那里,拉过盛夏面前的药箱,手法依旧娴熟老练,快速的清洗上药包扎。
盛夏以为自己是死亡前的幻听幻觉,唇角挤出一抹苦笑,眼角有热泪流淌出来。
“我找你什么事,你难道不知道么?”顾筱甩开盛夏的胳膊,疾言厉色的反问。
走出外交部大楼,昏暗的天空飘起了零星的雪,庄彭越替盛夏扬起大衣的帽子,车子停在面前,司机打开车门请他进去,他又让盛夏先坐,就是不想让盛夏在冷风中多停留一秒。
庄彭越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将盛夏发顶上的雪掸去,“快进去吧!”
“不用。”楚斯年丢下冷冰冰的两个字,收起医药箱离开。
“对不起,我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顾筱一脸歉意。
其实不用顾筱开口,她明天早上也会起来做早餐的,因为顾筱做的饭她都觉得难以下咽,更何况对任何事挑剔的楚斯年,她是心疼喜欢的人,而不是害怕她。
楚斯年盯着那抹粉红色怔愣住,被水浸泡过的伤口泛白,因感染往外沁出白色的液体,护士用签沾着消毒水轻轻地清洗伤口,还是让烧的几乎没有意识的盛夏柳眉紧蹙。
盛夏又不是傻子,及时抬手挡住,因为顾筱的力气很大,所以被盛夏豁开时,发作用使她踉跄着向后退去。
在心里对庄彭越的评价又加了几分,似乎已经超过楚斯年好几倍。
不会的,不会的,顾筱的性格那么温和,连生气发火都不会,怎么会……
室内的暖气很充足,盛夏还是止不住的哆嗦,郁妈把她扶回房间,又给浴缸中放了热水,让她躺进去。
“庄部长,谢谢您送我回来。”盛夏收回定格在他脸上的视线,打开车门下车。
“她怎么了?受风寒了?”楚斯年眉头微拧,声音透着一丝急切。
在郁妈的挫揉下,盛夏的四肢渐渐有了知觉,郁妈拽起她,卯足了劲将她背回去。
护士抬眼瞄了一眼长相俊美却面罩寒霜的男人,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将盛夏的胳膊微微转了一下,“看,是指甲弄的,这里还有月牙形状的痕迹。”
就在她没有一丝力气,闭上眼睛不再挣扎时,耳边传来一个声音——
“……不了。”庄彭越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
顾筱脸上的笑靥瞬时僵住,旋即恢复如常,嗓音说不出的甜腻:“好——”
只是刚才顾筱提出上医院,他说不用以后,她的脸色明显不好,既然她将伤口看的那么重,那就给她吃些消炎药吧。
“怎么那么不小心?”楚斯年蹙眉,弯身捏住顾筱的指根,拉着她朝着沙发走去。
如果真去医院,她就能趁此住院,让楚斯年好好照顾弥补她这几天受的委屈,至于盛夏聪明点就从楚家离开。
冰冷入骨的水瞬间将盛夏全身的温度几乎降为零度,身上的衣服因吸水变得厚重而且紧紧的贴在身上,像是一张将盛夏住,使不出一点劲。
她还想趁着楚斯年离开,好好折磨折磨盛夏,让她赶紧滚蛋!
“盛夏!盛夏!!”
玩自残谁不会!
而突然的转变似乎是从顾筱住进来之后发生的……
“你把东西留下,我给她做就行。”楚斯年沉声说道,语气不容拒绝。
听小姨说盛夏没答应,她还在心里称赞她有自知之明,也就没放在心上。
“斯年,伤口这么深要不要去医院打破伤风。”
没想到在她以为一切已成定局不可改变时,盛夏出现了,不知道这个小践人有什么样的本事,让仅仅之见了她两次的小姨,喜欢的不得了,现在还要收她为干女儿,将自己最心爱的珠宝送给她。
“盛夏醒醒,醒醒,不能睡啊!不能睡!”
“啊——”
到达楚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的黑了,司机打开车顶灯,昏黄的灯光打在庄彭越沉稳慈祥的面容上,越发衬托的他和蔼可亲。
“给我,你去休息吧。”楚斯年狠狠蹙眉,从郁妈手里拿过姜汤,淡淡的说。
“救我……救我……”
“到底是指甲还是别的东西?”他必须确定一下,若真的是指甲掐破的,那是谁干的。
顾筱刚好揪住前两天被她抓破的位置,结痂的伤口被她一扯,撕裂开,盛夏疼的狠狠蹙眉,转过身去,对着她冷喝:“放开我!”
“嗯,知道就好,下次一定要注意。”楚斯年声音略显温柔。
楚斯年心里暗骂,郁妈真是老糊涂了,烧成这样不是和姜汤就能解决的,他若是不会来,盛夏恐怕会烧坏脑子的。
如果真如他所推理的盛夏胳膊上的伤口是顾筱弄的,那么这个女人的城府就太深了。
楚斯年出差了,她脚上的伤口还没愈合,不能长时间站公车,盛夏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斯年来了你主动提出!”顾筱捏着盛夏胳膊的手狠狠用力。
“怎么了?”楚斯年闻声抬眸望过来,扬声问道。
护士留下酒精和卫生球,失落的走出病房……
这丫头的出现,就对她开始了双面攻击,让她实在有些措手不及……
“40.1度,受了风寒,加上身上两处伤口见水感染,打退烧点滴还不行,还需要物理降温。”医生将体温计放进口袋中,语调不疾不徐。
盛夏一天没敢走,她一天也不会离开楚家,不对,就算盛夏赶走了,她依然不走,她即将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为什么要走?
第二天,下班时。
郁妈双手握着擀面杖的一端,另一端伸向盛夏,急切的喊道。
看清身影的容貌,盛夏惊叫道。
“太好了!”顾筱讪笑,但唇角的笑靥怎么都漾不到眸底。
对于他吻盛夏被她发现的事,她表面上不计较,依然保持温柔体贴,背地里折磨威逼盛夏,盛夏才会告诉他她喜欢的人是东子,还要嫁给那痞子!
还有今天,郁妈说她掉进泳池了,这么冷的天她跑到泳池做什么?
泳池的水其实不是很深,差不多一人高,可是盛夏一掉进去就双腿抽筋蜷缩起来,根本伸展不开,不一会儿就感觉水下有一股力量将她往下拽,挣扎中森冷的池水灌进口中,呛得她一阵狂咳。
其实在她转身离开的一瞬间她心里就一直在纠结,那践人会不会冻死淹死,她可不想为她吃牢饭,她只是想惩罚惩罚她,让她怕她而已。
“叔叔,顾筱姐手指受伤了,从明天开始我来做家务吧。”盛夏说。
心里的妒恨极速滋生而出,美眸迸射出凌厉的寒光,将手里擦干净的玻璃杯愤恨的往边上一搁,只听见‘哗啦’一声,玻璃杯应声而碎。
开心之余,还不忘给盛夏送去一记提醒的眼神。
郁妈将锅里的姜汤倒进碗里,叹了声,说:“她不小心掉进泳池了。”
讨厌归讨厌,可是她不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她出来扔垃圾,听到顾筱和她的争执,也没在意,因为只要楚先生不在家,顾筱骂盛夏是常有的事,然而等她回来,下意识的朝着泳池方向望去,看见的只有盛夏露在水面上的一双手,还有挣扎的水声。
“这就是你不向我保证的惩罚!”顾筱冷冷的扔下一句,在洁白的雪地上留下一串脚印,走进房里。
这丫头从水里拖出来,一直在说谢谢,说心里话,她其实打心眼里喜欢她,可是这丫头的身份根本配不上铭扬少爷,所以她一直将她归为讨厌的那一拨人。
深邃的眸底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就好像他早就料到会这样,更甚至顾筱掠到有一抹嫌弃的神情在他俊脸上转瞬即逝。
不坐他的车,故意躲着他,对他言语顶撞,还主动去找庄部长要求从他身边调走……
“郁妈……谢谢……你……” 盛夏缓缓地睁开眼,气息微薄。
“践人,这个城市这么那么多人,你为什么盯上他们,为什么一定要和我抢,你这个彻彻底底的强盗!”顾筱咬牙切齿的大吼,每吐一个字身体都跟着颤一下。
盛夏的高烧直到第二天下午才完全褪去,楚斯年一直陪在身边,给她做物理降温,用签沾水湿润她因高烧干裂起皮的唇瓣。
晚上小女人才清醒过来,睁开眼看着素白的天板,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直至一个温柔沙哑的嗓音传来——
“你醒了,少了一天一夜,把我担心死了。”
盛夏缓缓地转过眸去,楚斯年站在病床前,俊脸泛着淡淡的油光,下巴和脸颊上泛着青色的胡茬,一脸疲累竟有些不真实。
这般邋遢的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