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他深邃略带受伤的注视，艾叶心头的冲动平静下来，她垂下头，“我没有考虑到，对不起。”
感觉到她身体软下来，于航放开她的胳膊，往上，抚摸过她的脸，用食指指腹捻起她的下巴，让她继续看着他。
“他们没走，还在会议室大吵大闹，估计是在批判我无法无天的狂妄。你听我刚才说得轻巧，不过是为了维护自尊，但我还是不得不面对现实，公司说到底还是蓝云歌的，她要用她的怀柔政策安抚众人，我改变不了她。”
他话里的无奈那么深。
让艾叶惊觉，原来，他也有无奈的时候，还坦露在她面前。
不怕她嘲笑吗？老实说她不喜欢他这样，会让她涌起一种怜悯和……自责。如果他对她恶言相向，她完全可以得心应手地用冷漠回应他。可现在……
他维护的自尊，主要的，还是她的自尊吧？
艾叶说，“于航，你给于星辰打个电话吧。”
“嗯？”
“你刚才把她忽视了。”于星辰会安慰人，她不会，他比较需要于星辰。
好吧，她赢了。
说着要凑上来给她咬，于星辰扑哧笑了。
艾叶回到丹西市，排在c的公司距离住的地方不远，艾叶不用收拾行李，省去很多麻烦。
谁让他对天纵集团倾注了太多心血，除了董事会，他能换血的地方都换过了，安排的人手也统统到位，就这么半途而废？不是他的风格！
不想回家，不想看到蓝云歌。
“谁说的？”于航拥着宝贝一样小心翼翼，这是他的宝贝，一直很想拥有的宝贝。
于星辰呢喃，“你比较在乎顾艾叶了。”
艾叶啼笑皆非，“穷乡僻壤你也要去？”
艾叶走出办公室就看到苗冬，苗冬在楼道口等了很久。
那边很嘈杂，听到有人劝酒的声音。
可他却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本就遥远，因为你的谎言，离得更远了。
“反正不是一路人，表面过去就算了，没跟她深交的打算。”
葛秘书从办公室出来，找不到艾叶，就拨通了于星辰的电话，“您上来一趟吧，我看总裁状态不佳，手臂好像见血了，我不敢多嘴，他现在脾气不好。”
十二点了……
那口吻，完全变了样。
顾艾叶离开，代表他跟她也没可能再续母子情。
除了愧疚，还有因愧疚而产生的心疼。
“去！”
艾叶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伤心事，不止是于星辰，还有别人惹了她。
她是想表示自己很好，心情超靓。
不逢年过节的，请什么饭？
不管出于任何原因，于航都能看出，她，的确是个精于算计的女人。
“阿回知道吗？”
“那行，你跟我走吧。”艾叶笑着拉着她手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遛狗一样扯着，扯到洗手间，先让她刷个牙，去掉酒气。
姜师傅率先下车，“不知道，刹车失灵了，我下去看看。”
艾叶问他，他闷着头不说话。
艾叶心一沉。
艾叶在敞开的门口站了会儿，敲了下，“可以进来吗？”
秦重找到了姜师傅，向他打听她的住处。秦重知道他们住同一个小区，却不知道具体哪栋哪层。
于航这是……
她从阳台走到客厅，苗冬已经坐了起来，眼里泪水哗哗的。
“艾叶！”
艾叶发了一个很夸张的笑。
艾叶在她房里里里外外看了看，没人男人的痕迹，苗冬有一个谈了六年的男友，整天老公老婆的叫，有一段时间听说要谈婚论嫁，怎么后来没下文了？
“我好歹是你丈夫，你给我留点面子。”
“全公司？”
不清不楚的两个人，关系越发的复杂了。
她点头，“好。”
有那么惨吗？
他做得没错。
于航手没有依托，放在身侧，他的神情僵了下。
苗冬哼了声，“分了。”
人不在家。
艾叶在后座揉着额头，“怎么了？”
艾叶躲在廊柱后，眉头轻皱。
苗冬趴在她肩膀上，委屈巴拉的说，“你说你那边还好那就带我去吧，我想换个地方了，这里太压抑了，我都要憋死了。”
不同的是，第一句，于航对着她说的，那么深情，还有几分受伤，仿佛是被她伤了，她太不近人情了。第二句，是他抱着别的女人说的。
她想到了邹容，如果他在，就好了……
秦重想知道她住哪儿？
葛秘书犹豫着说，说完瞄着他。
于航眼神一黑，拿起桌上的水杯，砸到门上，水杯碎了一地，他的胳膊跟撕裂了一样痛，他解开衬衫，绷带果然红了。
不能去疗养院，她浮躁的心会影响到言言，她的心事写在脸上，被海姨看到，又要担心。
艾叶看第一眼没懂，第二眼就明白了，他在丹西市的时候跟姜师傅走得近，他数次叮嘱姜师傅要多照顾她，遇事要跟他说，特别是关于秦重。他走了，姜师傅无人可说，又看她受人欺负，想必是忍不了，给打了电话过去，他到那边没换号码？工作怎样了？对那里适应吗？
“只是愧疚？”
苗冬头一歪，枕着沙发闭上了眼，估计是难受。
艾叶又等了十来分钟，就看到苗冬匆匆从电梯里出来，步态有些踉跄，艾叶过去扶她一下，“怎么喝酒了？”
艾叶接过来，走出办公室。
所谓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她给苗冬打了电话过去。
于星辰又气又心疼，“这死丫头怎么不跟我说！”
她没有目的。
“以后吧。”
在宴会上，他是必定要向袁董道歉，他心里很难过吧？
于航用完好的那只手搂她一下，“是我不让她说的，怕你担心。”
“不用，你忙完再回，我……”
“没有的事儿。”就算有点开始在乎顾艾叶，那也比不过她重要。
艾叶是出于自责才说出那样的话。
姜师傅被安全气囊弹回，胸口有点痛。
“啊？怎么好端端的……”
不一样了……
她可真是个处处计较的女人，艾叶自嘲地想。
于星辰惊愕地看着他红透的绷带，“怎么回事？”
她把一包东西放在桌上，“包扎一下吧，别感染了。”
葛秘书进来，看一地狼藉，默默差人整理干净。
想到他这样的男人要对在众人面前向人道歉，这场面，她想都不敢想。这感觉，一想就心痛。
艾叶发现，他的脸颊透着暗红，唇色却比平时偏重。
于星辰不消一刻就上来。
去冷颜回家？笑话！跟着于航她还能没脸没皮的住进去，没有于航领着，她去算什么？朋友不是朋友，亲人不是亲人的。冷颜回又不喜欢她，去了只有难堪……
季远城片刻打来，是香港的号码。
“我去客厅睡吧。”
出自同一个人之口，一前一后。
趁她刷牙，她给浴缸里放满水，燃上熏香，滴上两三滴精油，“要我给你脱衣服吗大小姐？”
“我跟于星辰闹掰了。”
这事，艾叶是要找于航说的。
那车祸，也是他制造的？
车子在一个下坡后就直接冲到了路障上，幸亏姜师傅驾车技术过硬，而且这一带车辆少。
“艾叶，你给他打个电话吧。”苗冬给她支了个招，“你面子薄我知道，你就以我的事为借口，我这不算辞职，也不算换岗，就是工作地点调动一下，你跟他说一声我就不去于星辰那里低三下四了，我现在是不想见她了。”
嗯，姜师傅跟她是一个考虑。
“于总，蓝董带他们走了。”
“嗯。”
她转身就走，他想得心烦意乱，一把握住她的手，“顾艾叶……”
艾叶在外面逛了会儿，思来想去，来到了苗冬的公寓。
“于航，你有没有被狼抓到？有的话必须去医院打狂犬……”未说完，被他寒声截断，“你想道歉？去啊，现在就去，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