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救”,是回答她的那个问题,纵然知道有如今这般,可他在秋山时,也依旧会救。
意思就是,纵然今后分离,他也不悔当初么?
齐明荷笑着再问:“那既然当初都肯舍了命来救我,为什么现在还会放弃我?”
她不懂,她是真的一点儿也不懂……
现在,就这般迟迟笑着看着他,纵然是要分道扬镳了,可是过去还仍是美好的,她想,她不会忘记。
皇甫寒光的心被问得猛地一痛,此时就这么心里泛着疼,脸上却没有表情。
看着齐明荷脸上的笑,把她此刻所有狼狈的神情看进眼底。
她这个样子,也是要放弃了吧?
只不过,不是被他逼走,而是自愿决定要放手。
因为爱他,所以放手。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诚实,她完全可以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大可不必让他看到这么一个可怜的自己。
故作轻松:“需不需要我也签个名,画个押什么的……这玩意儿我倒是没收过,也不知道怎样才对,是和离吧……”
看着她这个样子,他心也沉至谷底。
也会在自己都痛苦的时候,选择顾及着她,陪伴她。
齐明荷就这么看着这一封断绝关系的休书,大吁了一口气,以后就这般了……两个人没了关系,她再也不是他的明荷了,也不是皇甫府的少夫人,两个人就这么变得陌生,没了纠葛……怕是很快,就会忘了彼此吧?
“你不回答,那我可自己来把休书拿走了啊。”继续故作轻松。
齐明荷此刻就这么看着他,不懂他这一句“不同了”是什么意思。
“呵呵,还挺好的,这会儿出去也不会被笑了,你情我愿的事儿。”
“我还能再最后要求你做一件事么?”
齐明荷与他对视,目光一点点沉沦。
或许不会说什么情话,做什么令人心动的事情,但却将她护得滴水不漏,让她安安心心的在他身旁,他会在生死面前选择她。
“什么意思。”
皇甫寒光此刻就这般看着齐明荷,衣袍下的手已经紧握得不行。
过去的他可以为齐明荷去死,但现在的他不行,他不可以再肆意的随性去做。他有皇甫廉政之仇,有玉溪,纵然玉溪前几日随着他出溪园,已经下令再也不管世事,闭门不出,吃斋念佛,他如今所处的是一个家破人亡的皇甫府,他要复\兴,乃至于如今当今圣上已有动作,甚至齐府又即将再与几大世家联合,针对皇甫府。未来前路难行,针锋相对,一场恶战在所必然。
齐明荷看他不说话,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他沉默不语。
“嗯?”齐明荷在等一个最后的回答。
皇甫寒光一动,差些掠过去护住她,此刻却只能强忍着站在原地,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想走得明白清楚一些。”
他魅沉的声音此刻已有些暗哑。
如此局势,再囚禁她,强留在身边,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与其让她一并面对三代人的纠葛,还不如放手。
其实他并不是不在乎,只是现在不能再像从前,所谓的不同了,便是如今再不能像过往那边,随心所欲的为她做什么事,他现在心软,再将来会对齐明荷造成更大的伤害。
齐明荷苍白的笑了笑,缓缓向后又退了一步,此刻没看后头,并未留意……就这么差些撞上了身后的大瓷瓶,插雀翎的瓷瓶哐当了一声,差些倒下。
“告诉我吧,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哪怕是让我走,让我离开你,今后装作两个人不认识了,都没关系,告诉我……为什么一定非得这样做?”
“我可以抱抱你么?”
“什么事。”
她退了一步。
皇甫寒光冷魅的嘴角沉沉勾扯着,这一刻只看着她,并不说话。
这会儿缓了缓气儿,终于鼓起勇气,复而朝他走来。
“痛苦吗?”他道。
齐明荷点点头,“嗯。”
皇甫寒光默不作声。
一手遮天却无助的,只想用自己的办法保护着她的他。
若是能够回到当初,他倒愿意与她多呆在山崖下久一些,至少,那时的他还是可以由他掌控的他,他想要为她生死,全由他。不用顾忌任何其它的事情,整个偌大的皇甫府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如今不同,他身上肩负着整个皇甫府上百年来的秘密,亦也背负着整个皇甫府上千条人命,于公于私,他都不再是原来的皇甫寒光。
齐明荷真的要很艰难,很艰难……才能勾勒出一抹明媚的笑容给他看。
“不同了。”毫无缘由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