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父王求您,求您就让儿子看三妹妹一眼吧……”宫朔·璟连连叩首,须臾就头破血流,连着肩胛上贯穿的伤口,整个人如同血人一般,跪在血泊中犹若厉鬼凄利无比。
昭阳王冷眼望向四周兵丁,寒声道:“不记得孤说过什么了吗?”
众兵丁噤若寒蝉,一起垂头,其中首领模样的男子恭声道:“擅闯郡主寝殿者杀无赦。”
昭阳王声音更冷,“那你们还在等什么?难道是要孤亲自动手吗?”
“属下不敢……”那首领神情惶恐,向四下兵丁一打眼色,探手抽出腰刀,率众奔向宫朔·璟。
“王爷,王爷开恩啊……”宁夫人容失色,急声叫道:“王爷,璟儿和瑕儿自小感情便好,他只是太伤心,一时糊涂才违抗了王爷的命令,妾身这就带他回去严加管教,还请王爷饶了他吧,他毕竟是您的亲生儿子呀……”
“亲生儿子?”昭阳王阴声重复,声音宛若从牙缝中挤出,俯视跪在血泊中的宫朔·璟,神情阴沉不定。
宁夫人踉跄爬前,拉扯宫朔·璟的袍袖,慌恐的道:“璟儿,快跟你父王认个错,随娘回去吧……”
“娘……”宫朔·璟凄然抬头,鲜血立时从额角流下,与眼泪混成一面斑驳,眸色痛楚之极,嘴唇颤抖还欲再言。
宁夫人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染着凤仙汁的尖长指甲几乎刺进他的肉里,眸光凄厉无声摇首。
“大人谬赞,香不敢当。”迷迭·香淡淡颔首,切入正题,“香魔留下的香炉在那里,郡主的遗体还在殿中么,我可否一看?”
“昨天郡主,前天百草·茯苓,如此频繁……”我嘀咕一声,咽下后面的话,难道那个香魔欲求不满?
“前世?”我心下狐疑,又怕仍是误会,求证道:“大师您说的是……”
严·慎适时道:“琥珀姑娘,请进去内室吧,天气愈热,再不验尸恐怕要腐烂了。”
迷迭·香眸色转清,微微抿唇道:“前事,以前的事真都忘记了么?”
还未等婆娑·岷回答,昭阳王已经沉声道:“瑕儿死状太惨,在天有灵必不想让任何男子看见如此模样,所以孤要求由女子验尸,香儿也不要看了。”
那俊俏男子摇首,神色悲伤的恰到好处,“尚未痊愈,但好了许多,此次便是百草·参兄传信说得了小侄久未找到的一株珍贵药草,小侄才来昭阳验看,却未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
我正站在大殿门口,与进来的迷迭·香打个照面,他一愣止步,双眸霍然大亮,脱口道:“胡泊?你怎会在这里……”
“哦,是的……”他虽如此说,不知为何我却难以释怀,侧首深深打量他,只见他眉间的青气愈加清晰,袅袅如烟云,跳动若火焰,好似有生命一般,诡异之极却别样魅惑。
“这个么……”昭阳王眸光闪烁,“还是问一下官府的意思好,孤下令限时破案,你若搀和进去,到时抓不到香魔,恐会把责任推脱给你,致使孤无法判决……”
迷迭香眸色浮动,眼底若光幕变幻不定,薄唇紧抿胸膛起伏,似在竭力抑制着什么,半晌方微微笑道:“我叫你琥珀啊,我们相识已久,你难道不认识我了么?”
“叔父,您可还好,请恕小侄来迟了……”一把阴柔薄寒的声音打破沉静,声音的主人穿拂柳,披着满身阳光走来,却奇异的予人一种阴凉的感觉。来人是个年轻男子,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双眸一深一浅,竟然是罕见的鸳鸯眼,浅色那只淡若烟罗,深色那只沉郁幽暗,却一样莫测难辨。肤色阴白薄透,更显得印堂发黑,双眉间青气如烟缭绕而上,与深浅双眸交相辉映,别有种诡异独特的格调。
迷迭·香颔首道:“好,正想一观。”向昭阳王恭敬一礼,转身向殿门走来。
“迷迭·香……”我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好熟悉,奇怪的是人也越看越眼熟,像是在那里见过一般。
昭阳王沉吟道:“破案之事已经交给官府,外人不便插手,且香儿又沉疴未愈,还是不要劳神的好……”
“香大师太谦虚了,您若是粗通医术,这天下除了幻王之外,就无人敢自诩是医师了。”婆娑·岷接口道:“只是我们也刚找到能验尸的女子,还未开始验查,这记录怕是要等会才有得看了。香炉还在郡主寝殿中未动,大师不妨先进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