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吻她,只是那纯男性的气息扑在她鼻端之处,几乎要让她飘飘然了。
“你只能看着我,我也只会看着你……”他的声音犹如梦呓一般,却几乎要把她催眠。
她只能轻启唇:“我看那些人,是为了替微微物色合适的对象……”
身上本来和她密不可分的人忽然身子一震。
那感觉,就像平静的湖面忽然泛起了层层涟漪一般,哪怕他再掩饰,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他离她实在太近了!
他的眸子垂下,那长卷得胜过女孩的睫毛不自觉地扑扇着:“你是为她留意的?”
夕颜故意道:“你怎么不问我,微微是谁?我告诉你吧,微微,是我亲妹妹。她拜托我,帮她留意有没有合适的对象,我是她姐姐,这事,我就不能推脱,对不对?”
她的心,却是在无助地继续往下沉,直到沉至谷底……
他当真是认识微微的,而且,两人的渊源绝对不会太浅!
要斩断这段联系,实在容易得多。
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在公司里忙碌着。
恋希是最开心的一个。
这笑,笑的是自己。
只是,庄夕颜不应该是一个让人同情可怜的角色。
“还是织大些吧。孩子大得快,别到时候严冬一到,这毛衣都穿不下了。”
他只瞟了她一眼,却让她从中看出了失魂落魄的味道。
夕颜打断了母亲的话:“妈妈,这事我明白了。”她深吸了口气,“我一定会尽全力去做的。你放心,也请微微放心……”
微微的替身?
她到底是什么?
他竟然为了微微,忘记了她根本还没怎么吃过饭……
她恨着自己直觉的准确,却不恨其他任何人。
庄家弥漫着一阵阵中药药香,何恬在沙发上撑着脑袋打着瞌睡。
恐怕随便限量版名师设计的奢侈毛衣,都任这小屁孩穿到够吧?
她苦涩地一笑:“我跟他不熟,一直都没想到,原来,微微开出的那些条件,就是针对着他……”
堂堂展家的继承人……
可她却不曾想到,这青鸟,虽然停在她指尖,漆黑的眸子,却是透过她的身形,在看另外一个人……
他开心得咯咯笑着,却换来了夕颜的一记轻抱。
慕云对她的锲而不舍……
夕颜垂下了眼眸,不着痕迹地问道:“我是在想,微微那样出类拔萃的女孩子,之前是受过怎样的伤害呢?怎么会消沉至此?我看她,一直都不太开心啊。”
之前心头隐隐泛起的想法,果然成了真。
她闭上了眼眸,用力忍住要夺眶的泪。
因为,夕颜把织了一半的衣物拼在他身上,却是在量他的尺寸。
“好,回去。”她大步走在了他的前方,“不过,你有事忙,就不用特地送我了。”她挺直了自己的背,甚至笑出了声,“就在隔壁,难道还怕我迷路吗?”
“这孩子,难道是微微生的吗?这,这……他们当时一块在非洲的时候,到底做过了些什么事……”她极度不安地绞着手指。
她不知道孩子有多大。
是那样的平凡……是那样的悲哀……
这样的庄夕颜,那样的微微……
此等伤口撒盐的痛楚,夕颜也正在尝。
一切,只在于一个事实:她是微微的亲姐姐。
夕颜却把他抱到了膝上,忽然亲了亲他的头顶。
她确确实实是自卑了。
她只能道:“原来,慕云和微微,曾经交往过啊……”
还是他再度追回微微的跳板?
吩咐完了,她才转向了女儿:“啊,就不急着赶回去了好么?”
何恬一愣:“啊?你认识慕云?”
血缘的关系,真真是件奇妙的事情。
恋希的生母……
夕颜的心猛地一颤。
她艰难地点了点头:“见过几次……”
没有告别,也没有解释。
被慕云的柔情迷昏了头脑的她,现在已经寻回了一丝清明。
“恋希,不要捣蛋了好么?”她声音有些哽咽,“要不,我没办法能做完……”
她现在,却赞叹不出来。
身体的孱弱,让她的精神时好时坏,现在,也似乎已经进入了老年人萎靡的精神状态。
“庄夕颜,你必须要坚强。”她听到了自己的说话声。
她听到了门外,他离开的声响。
孩子对她的依恋……
何恬心头却燃起了希望。
成全一对有情人,更加是她应该做的。
作为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她不能接受,女儿未婚失贞,甚至还有了孩子。
很快,恋希又重新开心了起来。
何恬大吃一惊:“孩子?什么孩子?”
母亲欣慰地笑了。
于是,她从圆桌上跳了下来,掩饰地拢了拢头发:“我本来也觉得不需要,是她拜托我做这种事情的。不过她开出的条件……”她试探着,心却被划了一刀,正汩汩地流着血,“我看来看去,身边也只有你符合了。慕云,你对我妹妹有兴趣吗?”
她要知道,迫不及待地要知道,更加真实的过去,是怎样的。
恋希抬头想看她,她的眼泪,却滴入了他的发旋,让他的身子抖了一抖。
她只点头:“好。”
她迈进了庄家的大门。
何恬长叹了口气。
她很迷人……
就像一个,失去生命的破布娃娃一般,呆呆地坐着,望着天边的那一点……
慕云那位离开的前妻……
她只能咬牙忍了。
“她啊,在家呆不住。”何恬脸色暗淡了下来,“其实出去走走也好,我更怕她像之前一样闷在家里……”
但是,他为微微做的这一切……
她担心了。
那泪,既是冰冷,又是滚烫。
那属于母亲的殷殷期盼,清晰地倒映在何恬的眸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