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长得确实很像罂粟,可是仔细分辨,很容易就会发现那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
罂粟个性开朗,喜欢独自练剑,爱缠着墨七疯疯闹闹,又怎会与眼前这个人有半点儿关系。百里南浔在选择让她与流砂对战时,就已分辨出眼前之人与罂粟的差别。
罂粟虽然个性张扬,但在他面前一向循规蹈矩,虽然倔强,但从不敢在他面前说不,百花宫从无一人敢如此大胆对他说话,而这个女人恰恰相反,总是在跟他唱反调,总是在挑战他的底线。
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可是眼睛骗不了人。罂粟像一只花蝴蝶,张扬任性。而她则冷若冰霜,眼底眸间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墨七心里“咯噔”一声,看着里屋的人,再想想百里南浔刚刚说的话,无论是两种中的哪一种,对眼中人都是极大的不利。可相比之下,第一种存活的机会要大些吧!
“属下那日是在百花宫后山发现她的,那时她浑身是伤,属下以为她活不了了,没想到……”
闻言,百里南浔眸光一转,想到刚刚初夏手臂上残留的浅浅鞭痕。
莫非,是只小妖?
或者是师傅派来的?
如此,似乎就能有足够的理由解释她为何伤口能好得如此之快,更能解释那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盈盈月光下,百里南浔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初夏,“本尊自有打算,她到底是谁,会有结果的!”
师傅最近太闲了吗?乐于干这种事儿,那老头可真无聊!
百花宫处处楼台皆似玉,因处峰顶,常年云雾弥漫,颇有几分九天仙界的味道。因百里南浔喜静,所以整个百花宫万籁俱寂,绝不会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声音。
百里南浔低头专注地看着手中书卷,面若冠玉,那自他身上散发出的隔世气息,叫人如何也不敢去打破这满院的静谧。
他看起来是那么地遥远,遗世独立,仿似从九界广寒误落凡尘的神灵,冰冷地叫人如何也不敢靠近。
忽而一阵清脆的笑声遥遥传来,听闻此声,站在角落的弟子不由神色一凛,惊得立马扭头望向声音的来源。继而胆战心惊地收回目光,低头怯怯地觑了百里南浔一眼,果然……
百里南浔一皱眉头,执着书卷的手一顿,抬起头来望向声音的来源。
“发生什么事儿?”
他刚一问完,那弟子“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胆怯地瑟缩着,“弟子不知。”
百里南浔轻吐口气,慢慢站起身来,那表情是有些厌烦。他放下手中书卷,宽大的雪白衣袖若云轻柔。风吹来,撩起衣袂,这般神情高雅的他,令人如此遥不可及,好似下一刻就会乘风而去,羽化登仙。
寻着声音快步走去,竟来到了玄云阁,那一声声欢快的笑声听得清明,当看到院子里那一大一小,百里南浔唇红齿白的面容上,竟露出一抹清浅的笑容。
圆形的石桌上,摆着棋局。晨光洒下,落在精致的棋盘上,纵横交错的黑线闪闪发光,黑白棋子,从布局上看,这盘棋虽有输赢,但下得真的很烂。
石桌旁一大一小,小的一脸认命地站在大的跟前,大的手握毛笔,毫不客气地在小的脸上画了一笔,笑得一脸得逞。
“蝶儿,再输一局,你就要变成小花猫咯!”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肉嘟嘟的小脸被她画上几撇胡子,还差鼻上一点,就成了一只猫。
蝶儿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初夏一眼,奶声奶气道,“哼,姐姐还好意思说我,姐姐若再输一局也还不是会成小老虎。”
小家伙煞有介事地拍了拍粉嘟嘟的小手,看着被自己画成老虎的初夏,得意洋洋道。还差一撇胡子,这老虎就完成了。
“那好,咱们最后一局,谁输谁就认罚。”
“好,一言为定,输的今儿天黑前不准洗脸。”乌黑闪亮的眸子里尽是期待,蝶儿扭扭捏捏地坐上石凳,一副坐等好戏的模样。
“好啊!”
一声应下,两人继续拨起棋来。
那弟子正欲上前提醒两人,却被百里南浔挥手拦住。他一直站在门外看着院子里的这一大一小,心里浮上一股很微妙的感觉。
这俗世凡尘竟会有可以美成这样的人。
她一直在笑,如花柔美的笑颜,竟让他有了一抹恍如隔世的温暖。那笑容是那么的耀眼,璀璨到足以将天地万物比下,无限满足向他源源不断传来,让他不知不觉扬了嘴角。
身旁弟子见此,一脸震惊。
宫主居然会笑?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居然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