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了眼穿着翠衫的青黛,杜太医紧了紧手中的药箱,眉眼与偶写不耐的将青黛的话打断,样貌中透着几分不大好商量的架势,脸色也被冬日的寒冷冻的有些发青。
“青黛姑娘,你收回去吧!”
杜太医有些无耐,虽然为难却还是将心里的想法如实说出。
“不是杜某势力,姑娘如今这荷包中的银子,连着上好的雪膏中半味药都买不来,更别提那位傅公公身上严重的腿伤,这样伤筋动骨的疼痛,若是不想留下残疾,下个阶段的药方,可就不是如今这简单的雪膏了……”
叹气声响在耳畔,“残疾”二字如雷,和上次的说法相同。
青黛握紧手中荷包,眼底划过丝慌乱,捏在手中的荷包有些空荡,远远不到能够将碎银装满的程度,瞧着便有些寒碜的拮据,可……青黛抿抿唇,这些,已经是她入宫来时,全部的俸禄家当了。
这手中最后的伤药,已经是杜太医的慷慨。
入宫这两年,青黛不至于最后这点子人情世故都看不通透。
可是,眼瞧着杜太医转身便要离开,青黛立刻撤下眼底的纠结,起身堵住他的去路。
瞧着杜太医就要沉下的脸色,青黛连忙摆摆手,取出荷包中的碎银重新塞入他手中,言语恳切间辩解道。
“杜太医您别误会——”
“青黛知道,在整个太医署中,您是顶顶心善的人,否则当初也不会为我们这群生活在宫廷底层的宫女太监们看病,这银子虽然不多,却是青黛的心意,还请您不要拒绝。”
青黛神情颇为恳切,杜太医面色缓和了些,视线落到手中的碎银。
察觉到她坚决的态度后,倒也没有如原来那般拒绝,轻叹口气,朝着屋设内望了眼,轻声劝慰道。
“青黛姑娘,这宫里头混子日往往自身难保,你又何必为旁人做到这般……”
杜太医想到那日屋内的男子,虽然面容颇为俊朗,但身上的伤势显而易见,要么便是惹到了贵人,要么便是宫里头当差手脚不利索,哪样都算是犯了宫里的忌讳,最好不要走得太近,是以瞧见青黛这般执着,他还是忍不住劝慰几句。
说到底,个人自扫门前雪罢了。
这种处世的态度,倒也不能完全说是冷漠,只能说是各人不同的处事之道。
瞧见杜太医收了银子,青黛破涕为笑,并未在意他的暗示,青黛伸手帮他提过药箱,两人的背影消失在积雪梅林中,青黛沉吟了瞬,索性朝着杜太医坦白道。
“太医是青黛宫里头遇着的贵人,和太医相同,青黛入宫前,傅公子也曾是帮助过青黛与我有恩,既如此,如今贵人有难,青黛如何能忘恩负义,只求略尽绵薄之力罢了。”
穷则独善其身,杜太医瞧了眼青黛身上的宫女服,视线不曾隐晦或者躲避,那态度很明显便就是在提醒青黛,可在对上青黛眼底的坚持时,原本的话又生生被咽下,半晌轻叹口气,直呼也罢也罢。
眼瞧着杜太医不在劝退,青黛心中微松口气。
杜太医在宫里头,算是鲜少愿意为身处底层的宫女和太监看病的太医了。
瓷瓶圆润,在室外寒风吹拂下触手更加的冰凉,不时有冷风灌入,青黛紧了紧衣袖。
“杜太医——”
“若是您,定然也不愿意看到青黛,随意在朋友落难时就将他抛弃吧,更何况,还是曾经帮助过我的贵人?”
青黛脚步微顿,两人的身形隐在扑簌簌的寒梅树下,杜太医摇摇头,抬眼便对上她恳切哀求的目光,话说道这份,在宫廷中混了半辈子的他,还不至于不明白青黛的意思。
“所以……你是决定,非要治那小子不可了?”
“没错!”
青黛说的坚定,双目也晶亮起来。
“杜太医应当也瞧出来了,他其实……原本不应当属于这里。”
“他也不可能……一直被困囿于此地。”
寒梅香扑鼻,青黛笑了笑,似在执着的相信。
总有一天,床榻上的那个男子,他总会跳出这方天地,找到真正属于他的,适合他展翅翱翔的那片天。
这样乐观的的执著,再次让杜太医眉眼皱成‘川字’,却也懒得在与她辩驳。
“下阶段的治疗,所耗费的草药,可不仅仅是……”
“杜太医放心,银子的事情您不用担心……”
声音飘散在庭院中,无人知悉,苦寒中的梅香扑朔间,飘荡进陋室中,掩不住小顺子诧异的声音。
“傅……傅斯年,你,你这是做什么?”
“拿着!”
傅斯年挑挑眉,微垂着眉眼,语气中难得带出几分不容置喙的坚持。
瞧着掌心中,这半块上好的和田玉,静静躺在手心中跟烙铁的山芋般烫人,瞧着这玉石上好的成色,小顺子咽咽口水,狠狠心果断闭眼,就要将这东西塞回去。
和田玉上栓着红绳,他入宫这几年,本事没有学到几分,但是眼界长了不少,成色这样好的玉石,素来是尚宝监给宫里头贵人用到的,应当是傅斯年入宫后,身上最为贵重的东西了,上面或许,还承载了某些他入宫前家人的念想,他怎么能要!
傅斯年微蹙眉,“不是给你的!”
小顺子下意识睁眼,就瞧见晃荡着的药瓶,瞬间明白了什么,视线下意识寻找着屋内青黛,却未瞧见人影。
“你把这东西当了,日后伤药的银子,便从这里开支。
傅斯年说着,视线下意识又落到自己的右腿上,眉骨隐在垂下的阴翳中,遮住其中潜藏的担忧。
即便他二人费心安慰他,可自己的身体也只有自己感受最为深刻。
待会儿加油!
我尽量继续码4000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