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无双已然无话可说,不是因为他说的是事实,而是她真的从未被一个人的话刺到说不出话来的地步。
是的,这一秒,她发现自己看着他,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明明有千言万语在喉头,明明一切都不是他想的那样,明明……
“傻丫头……”
钱云起一开始由着他,到后来看不下去了,就夺走了他手上的酒杯,“这个样子就是你说的被迫结婚?一点不在乎?”
“景深,难道你不愿意娶我?你……不爱我了吗?”
沙发上的人猛地站了起来,因为坐了好一会儿,又喝了那么多酒,这么大幅度的动作导致一阵眩晕,差点摔回去。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钱云起上前,挥了挥手,同时给了那些女人一个眼色。
贺景深淡笑着说完,然后走了出去,那扇门被他随手带上,那么潇洒的动作,却将那扇门摔得几乎要粉碎。
裴弈城咬了咬牙,低咒了一声,然后将她抱到了卧室里,动作轻柔地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钱云起素有‘情场浪子’的称号,他来这里的次数多得数都数不清。
老太太还在叫嚷,周围的人群也都在悉悉索索讨论着这件事,裴弈城还冷着脸似乎不准备妥协,但叶无双的思绪,已经不在那里了。
——
他可以大方地让自己的妻子给自己戴绿帽,原来是为了最后亲手扼杀一切,给予更加残忍、更加猛烈的惩罚!
所谓心不由己,就是这种煎熬的滋味吗?
而叶无双却只是低下了头,重复道:“会染上去的,会染上去的……”
贺景深不是看不透她这一点小心思,可却忍不住感动于她对自己的情义。
贺景深的话如同魔咒,一直在她的耳边徘徊不肯散去。
“不是,不是……”
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裴弈城根本就听不懂。
尤其,叶无双是被裴弈城抱在怀里的。
虽然他们贺家的事与自己无关,而他感情上的事自己八卦归八卦,插手是绝对不会去插手的,所以也不是很清楚。
一瞬间,一种千夫所指的感觉竟然莫名地从心底冒了上来。
“我这样怎么了?难道你以为我这样是因为那个女人?”贺景深闭着眼直冷笑,“就凭她?根本不配我动一点点气!”
“不是,和你没关系。”
钱云起本来就喝了不少,贺景深进去之后一口气点了一桌子的烈酒,开了之后那喝酒的劲吓得他都不敢动手去拿酒杯。
但是生活往往是狗血的,裴弈城在快要进电梯的时候没护好叶无双,她的脚不小心碰到了一位老太太。
众人讪讪,但这两个男人都不是好惹的主,只好不甘心地先散了。
一声冷喝当头而来,姑苏静书的哭声立即止住,惊恐地看着他。
最重要的是,她心里有个人,那个人——不叫贺景深。
姑苏静书心中还是很慌,可是她十分了解这个男人的脾性,如果自己这个时候还纠缠下去的话,讨不了任何的好,而且还会被他讨厌!
他目光一转,重新看着叶无双,眼神锋利的能杀人于无形,“成全就不要想了,如果她真的怀孕了,呵!你觉得我会让孩子生下来么?”
贺景深只看了她一眼,揉着发疼的额角,低声说:“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不要再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你们家的事也不用担心,回去吧。”
他明明不在,他也不屑听自己的解释,可是她就是一直都在重复。
其他的人自然不甘落后,也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套近乎。
“什么事?”
“好了好了,你们的事你自己处理,我还要去陪我的小甜心!”
看着茶几上和地上以及沙发上那么多空酒杯,她呆住了,怔怔地叫他的名字:“景深……”
叶无双其实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只是本能地点头、点头。
贺景深本来就心中烦躁,此刻她又哭了起来,更觉得心烦意乱。
贺景深一直默默地站在边上,看着裴弈城从态度诚恳地道歉到后面冷下了脸,看着叶无双一脸茫然到后面尴尬狼狈。
闭着眼睛从袋子里摸到要是给她,一路忍着走出酒吧,等上了车,贺景深身上的衬衫后背都给冷汗浸湿了!
肚子已经空了,看了看时间,这个点差不多刚好起来下去,赶得上最新鲜的早饭。
一夜未睡的人脸色不太好,但容貌天生俊美,尽管憔悴,阳光下却依旧帅气得逼人。
裴弈城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他能感觉到,在贺景深说话的时候,叶无双身上的温度一直在散去。
叶无双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整个人从身到心,每一寸都不受自己的控制。
姑苏静是一下子就慌了,眼泪随之掉下来,“你、你真的不爱我了?你是爱上她了对吗?我哪里不好?景深你告诉我,我哪里不好,我会改的!”
早晨的阳光从窗口跳了进来,一点一点往里爬,最终爬尚了床,爬到了贺景深的脸上。
随着包厢的门合上,四周终于都安静了。
明明就心痛心慌得很想、很想解释,可是为什么自己就是说不出话来。
所以没一会儿,姑苏静书就赶到了。
姑苏静书捏了捏自己的手,咬着唇,默默转身离开了包厢。
已经喝得有些头晕的人靠在沙发上,眯着眼睛看他,呵呵笑:“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说谁懦弱呢!活腻了是不是!”
“是不是很痛?车钥匙在哪,我送你去医院!”
临走的时候特委屈地嘱咐:“你的胃不好,不要再喝酒了,早点回去休息,如果需要我,给我打电话,任何时候都可以。”
姑苏静书真正的目的不是将姑苏家的东西都变成贺家的,而是将贺家的东西都变成她姑苏静书的。
“呀!是贺总啊!”
裴弈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摸了摸她的头,揽着她,声音很温柔,带着热切的温度:“乖,好好休息,我去给你买东西,如果有人来,你别管,记住,一定不能开门。”
姑苏静书愣了一下,听到这句话她并不激动,甚至是心凉。
进出酒吧的都是有身份的人,换句话说——能进出这里的必须是会员,就算你再有钱,也未必进得了这里。
“是你下来,还是我上车?”
心中顿时感动万分,走上前去,柔情万种地依靠在了他身上,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乖巧:“我知道你很难,我很想帮你,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无双,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曾经的每一次,他都会回答得毫不犹豫:没有,我只爱你。
这会儿,是得知了老婆的下落所以生气了?
只是听说,他老皮被人用直升机接了回来。
何止是生气啊,简直就是炸弹要爆炸了啊!
“很晚了,我就不在这里碍眼了,你们好好享受,**一刻值千金。”
“爷爷说的是对的,我们家只有我这么一个女儿,以后我们家的东西,都会是贺家的。”
她或许是因为成为焦点不好意思了,就叫裴弈城放她下来,这样一来,她站的位置,刚好和贺景深面对面。
贺景深住的是特级vip病房,另外陪睡的也有一张床,姑苏静书昨晚极累,此时此刻已经在那张床上睡着了。
贺景深的眉头一拧,有些不太明白她现在说的话。
他笑得很轻,那样的笑容如同在风中飘着的雪,乍看之下有的,再仔细看,就化掉了。
那架势,大有他刚才稍走快一点的话,就会被撞飞!
看了眼另外一张床上的人,她睡得很沉,他下床走动,她也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贺景深脸色一凝,顿时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闭嘴!”
此时此刻,他甚至怀疑自己抱着的人根本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尊雕像,毫无温度的雕像。
那家伙把着方向盘的双手几乎要将方向盘生生给折断,侧脸的线条紧绷得随时都会断裂,脸色黑沉得比这夜色还要深几分。
今夜又是喝得半醉,从酒吧里出来,迎面一阵凉风,倒是驱散了一些醉意。
钱云起脸上僵了僵,这要是喝吧,估计明天自个儿就得进医院了!这要是不喝吧,就显得特别不仗义!
只要自己变成贺家的少奶奶,姑苏家破不破产都无所谓了。
“成全?”贺景深脸上的笑比裴弈城脸上的还要冷,还要瘆人,“你们想怎么样我管不了,尤其是有些人想犯贱我更是不想管,至于成全么——”
终于,贺景深听到这里,听出了一些名堂。
可是姑苏静书听了这句话之后更加地害怕,哭声也更大:“不是我的错,那你为什么不爱我了?为什么?她哪里比我好?她……”
“真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