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贺景深没有那么强烈的保护欲,他很累,而且心里很烦躁,他恨不得立刻就将这些事情都理清楚。
叶无双心中渐暖,可脑子却完全不受控制,想起了贺景深,想起了他那未遂的一巴掌。
门打开走廊的灯就会亮,裴弈城自然也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贺景深,先是一愣,接着就笑了起来。
贺景深睨了他一眼,“有人把她从酒店带走了。”
虽说自己和裴弈城并没有做什么,但是半夜三更,自己裹着浴巾在别的男人的房子里,还被丈夫抓了个正着,你要他怎么想?
既然如此,裴弈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和钱云起之间的交情呢?他还去钱云起的私人医院应聘,用意何在?
景脸来头又。他挑眉,一脸的无所谓加讽刺,“我就是来看看你多寂寞难耐多淫.荡,很好,你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只是,似乎没能给她带去快乐,反而让她母亲也陷入了这个局里。
钱云起看他是真的心情很差,也就见好就收了,一本正经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行!”他挑眉,吊儿郎当的样子丝毫不愧对‘情场浪子’的称号,“但是你在这里对我生气不去找你老婆,你觉得合适吗?”
之所以要叶无双和贺景深去那边,一来是对那边熟悉,二来则是那边有人,他们不至于会有危险。
话音落下,她再不说什么,只是深深、深深地看了贺景深一眼,然后就转身跑开了,动作那样地快。
门铃声第一遍响起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听到,直到第二遍、第三遍响起,她才有些茫然地起身,开了门。
“你先上去,我会帮你递上来的,快点,时间太长外面的人会怀疑的!”
作为一个合格的手下,不论是什么理由耽误了老板的事,第一要做的不是辩解,而是认错!
可是她好累,她好难过,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她甚至愿意当一只鸵鸟!
贺景深更加不忍心,更加心疼,抱着她,回头看老爷子,“爷爷——”
他选择姑苏静书,势必会在贺家除名。
“我果然小看了他。”
她没再说什么,看了看门口的人,默默地转身退回了房间,合上了门,然后就蹲在了地上。
“当然不是。”
“我靠!阴险小人!”钱云起自然也非一般人,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贺景深话里的意思,大呼他心机深重。
“景深,如果你真当爷爷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那就不要管这件事情,爷爷达到目的了,自然会罢手。”
但是这一次,他不止一次地多想了——
“你们医院什么部门最忙?”
裴弈城察觉到自己怀里的人似乎情绪不对,拍了拍她的背,没问什么,只说:“别怕,跟着我就好。”
明明已经老了,明明比贺景深矮那么多,可是此时此刻,却让人觉得他是那样地高大。13acv。
痛什么?为什么痛?舍不得么?那又舍不得什么?
可是当岁月过去,当那些炙热的青春离我们越来越远,社会的现实磨平我们的棱角,我们终是学会了忍耐和接受。
贺景深没有接话,他只是悄无声息地握紧了自己的双手。
贺景深知道这家伙油嘴滑舌惯了,就算是对着自己也还是这副德行,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有事就说,没事就滚。”
阿、城……
贺景深眼神瞥了过去,脸上尽是嫌弃,“你很想聘用他是吧?”
姑苏静书继续说道:“我说过的,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想你为难,我愿意成全你。”
一切都还是当初的模样吗?一切都还来得及吗?
钱云起挑了挑眉,表示默认。
站在门口的男人在笑,灯光下他的笑是那样地明亮刺眼。
但是一旁的老爷子无动于衷,甚至看着这一幕的眼神都是冷漠、毫无温度的。
老爷子握了握拳头,紧接着骤然拍案,“派人跟着她?景深,你告诉爷爷,你到底是派人跟着保护无双,还是限制她的自由?!”
明明离了婚对谁都好,明明自己也把一切都想得这么周到,为什么还会被离婚这两个字刺得这么痛?
这个时候,叶无双才堪堪恢复意识,眼神聚焦,看着面前的人。
因为,自己已有婚姻。
叶无双从酒店被人带走的消息,很快就传回了国内的贺景深那里。
管她是自愿还是被迫和别的男人呆在一起,管她现在和睡在一起,管她和别人在做着什么,和你贺景深有什么关系?
随着直升机落地,舱门打开,她被扶着下来,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白衣少年。
‘服务员’几乎要晕倒,都什么时候了,还手机!好行李!
“放心吧,我和外面的不是一伙的,我不会伤害你的。”
“你……”
贺家能走到今天,不可能一个敌友都没有。
但是现在这种状况下,自己如果笑出来,估计贺景深会直接从办公桌后面飞出来,一拳打死自己!
浴室虽然侧对着大门,但是这么沉重、炙热的两道目光同时盯过来,傻子也会有感觉的。
“景深,她在对你演戏。”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平常那么睿智的人,怎么一碰到这个女人就鬼迷心窍了呢?脑子哪里去了?!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路上小心,他在国内等着你。”
“贺景深……”她有些艰难地开口,只叫了他的名字就再也说不下去,喉咙发痛得厉害。
“你这是自己不爽了要全世界的人都让你出气啊?”
她对着贺景深笑了起来,“景深,我爱你,真的,这一点我不需要向任何人伪装,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我都敢说这句话!”
也许到了某个地步,以退为进才是最好的取胜方式。
她要表现出自己受尽委屈的模样,以便贺景深更加倾斜于她这边。
老爷子下了最后的通牒,一切如贺景深刚刚所想的一样——
但是贺景深就像是着魔了似的,“爷爷,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那我只能说对不起了。”
什么都没带,自然什么都不用拿下去。
“气度能当饭吃?”某人冷笑,也双手环胸靠在大班椅上。
“那如果我要上厕所,你们也跟着我?!”
叶无双忽然悲哀地想,不如就离婚吧!
“不是中国人就不能会说中国话吗?”对方竟然俏皮地对着她眨眨眼睛,随后轻巧地跳上了餐车,拿着工具很顺利地就打开了天板。
“知道了。”唐仑走的时候肩头都是一颤一颤的,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钱云起不禁又起了调戏的心,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翘着二郎腿,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沙发的靠背上,说:“又没女人,对着我做这样的动作不合适吧?”
裴弈城看了看两人的脸色,率先有了动作,大步走到叶无双身边,上下看了看她,皱眉,说是责怪不如更确切地说是心疼:“怎么这样就出来了,快到屋里去。”
贺景深在姑苏静书的肩上拍了拍,示意她先不要说话,坐到一边去。
他一直都以为,自己可以很好地平衡爱情和亲情,尤其是在叶无双没有出现之前,爷爷和姑苏静书之前的融洽让他十分有成就感。
她上去之后,下面的那个很快就上来了,但是并没有把她的手机和行李带上来,见她一直诧异地盯着自己,‘服务员’拍了拍手,无所谓道:“到时候回国了叫裴弈城给你买就是了!”
贺大总裁二话不说直接抄起一个文件夹就招呼了过来,好在钱云起也是身手利索的人,堪堪避开了,但故意做出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离了,他和他的姑苏静书去过,而自己……
唐仑长长地呼了口气,接着又忍不住摇头。
开门的人是裴弈城,并且,他的身上穿着睡袍,松松垮垮,一看就是刚刚着急套上去的。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裴弈城是什么时候开的门,她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如遭雷击,石化了一般。
贺景深并没有等老爷子回答自己,而是问完了之后就转身离开了贺家。
所以,我不想用你教我的东西来对付你,更因为,我深爱你,爷爷。
贺景深等了好几秒都不见电话那头有反应,他还等着唐仑说地址呢,立即又凶神恶煞了起来:“唐仑!”
叶无双陷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能自拔,整个人恍惚得看不清周围的事物,直到裴弈城握住她的手,声音回荡在她的耳际:“无双?你怎么了?”
两个男人,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彼此看着对方,眼中各有深意。
老爷子眼中忽然光芒大盛,缓缓地站了起来。
裴弈城一挑眉,也笑,笑得那样满足,那样刺眼,“不知道你会来,要是知道的话就叫你带一下了。”
姑苏静书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动摇,慢慢地站了起来,整个人脸色惨白,抽噎着叫他的名字:“景深——”
咬牙忍了一会儿,他才说:“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真相,一直就在他的心里。
门口除了刚刚站着的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之外,还多了一个酒店的服务员。
两个声音吵得不可开交,各说个有理,贺景深头痛欲裂,正要转身走人,606的房门忽然从里面被人打开了。
没有你笑得这么恶心作死啊!
老爷子摆摆手,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您好,我是来给您送早餐的。”对方说着一口流利的英文,眼神定定地看着她。
刚刚还一脸怒气的人,此刻赫然换上了一副深沉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也让人不寒而栗。
“怎么说?”
无双是那样善良的人,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是断然不会答应自己这次的意大利之行的。
陈管家从楼上下来,走近老爷子身边,仔细盯着看了许久,才发觉老爷子竟然眼角有泪。
很多时候,他都会庆幸,自己和贺景深是兄弟,而不是敌人。
——
钱云起顿时感觉到一阵痛意,不过他是知道的,贺景深现在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自己的一只手可能要废了!
两个字如同两把刀,精准笔直地、狠狠地插入贺景深的心脏!
贺景深当时正在抽烟,闻言一愣,手里的烟竟然滑了下去,掉在了自己的裤子上。
贺景深只一秒就反应了过来,薄唇中吐出三个字,一字一顿:“裴、弈、城?”
他说完,轻轻地将她搂在了怀里。
黑暗里,贺景深站在606门口,忽然听到自己的内心有个声音在喊:贺景深你疯了?!一个自己不爱、也不爱自己的女人,大半夜跑来找她干什么?
叶无双回到这个城市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贺景深那里,彼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唐仑冒着生命危险打了电话过去,那边的人话语之间没有半分睡意,十分清醒:“什么事?”
而叶无双此时正在浴室,根本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喊了一声:“阿城,你走了吗?”
“我接到消息,少奶奶是被人用直升机接回来的,下午到的,现在就和那个裴弈城在一起。”唐仑说完捏了把汗,果然——
说心里一点都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他裴弈城是个男人,他有他自己的自尊和骄傲!
叶无双站在下面惊呆了,看着她跳上跳下,最后对她说:“快,上去!”
有哪个女人可以忍受自己的男人在自家有难的时候冷眼旁观?而凶手还是他爷爷?
“你了解她?”老子子一声冷哼,“这个世上最不了解她的人就是你!蠢货!”
一直以来,他对她,都是这样温柔的,待她如珍宝一般。
钱云起看着办公桌后面脸色铁青的人,勾着唇角,眯着桃眼笑得那样欠揍:“哟!这是谁给了唐仑胆子敢惹我们贺总生这么大的气啊?该死!真该死!”
也就是说,他选择了责任,选择了亲情和婚姻。
没有多少日子了,想要为你做的事情却还那么多,爷爷不想留下太多遗憾啊。
转身要走的人脚步停了下来,她的背影忽然就显得有些凄凉,可是她却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回去干嘛?我又不是那里的人,我要回去也是回我自己的国家。”
而嫁了还能幸福,最终携手到老的,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她?”钱云起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对面的人又要动气,立马灵光一闪,“你老婆?她不是在意大利?”
可是,太爱了,爱到愿意为了她放下自尊和骄傲,愿意不顾一切。
叶无双知道自己这样其实是不对的,自己嫁了人,是名正言顺的贺太太,是贺家的少奶奶,怎么可以如此安心地靠在别的男人肩头?
“我?”
真正自信强大的人,并不怕遇到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而是怕遇到不战先败的懦夫!
这样的场面叶无双只有在电影里看到过,今天亲身体验了一把,还真是——刺激又吓人!
“是么?”办公桌后面的人阴阳怪气地笑着站了起来,绕过办公桌,走到了钱云起面前:“遗憾终身?嗯?”
贺景深拿到地址之后就驱车去了金沙园,那边布局很规矩,找6幢并不难。
走廊的灯是声控的,他一直站着不动,没一会儿灯就灭了。
现在门口又有人守着,自己想回国根本是不可能了。
“对啊!”钱云起还真敢附和,“撇开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不说,他的医术真是一绝,这样的人才如果擦肩而过,我绝对会遗憾终身的!”
“哈哈——”钱云起大笑,“好了,给个确切答案吧,要是你说不用,我就叫人回复一下。”
随后,她便加快了脚步,很快消失在顶层的楼梯口。
钱云起拍了拍唐仑的肩头,一副语重心长的口吻:“你先下去吧,下次不要再惹你们贺总生气了,知道吗?”
钱云起一笑,“这是真被惹毛了啊?可这世上也没几个人敢惹你贺大总裁啊!他是给自己找好墓地了?”
姑苏静书紧紧地盯着贺景深的背影,他果然是和那个践人出去了!居然还是去意大利旅行了!
老爷子目光灼灼,那样炙热地看着自己的孙儿。
真的宁愿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一个吗?
某人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深沉,眸光也越来越锋利,隐隐透露出一股要置人于死地的意味。
“少奶奶,如果你要上厕所,那么跟着你的不是他们,是我。”
打死她都不会想到,贺景深这个时候会在这里,就在门口,而且——门是开着的!
他笑得一脸不怀好意,贺景深没料到他其实是在偷偷八卦他,还以为他是知道了什么内情,就问:“你有线索?”
贺景深从老爷子的脸上收回视线,转头看着身边的人。
贺景深低头看了烟,捡起烟头捏了捏,声音愈发清醒:“什么时候的事?”
贺景深的脸色还是很难看,钱云起走过去,随意地在办公桌角上就坐了下来,双手环胸,“我说什么事能让你摆出这个样子?平常那些气度呢?”
“你是谁?你是中国人吗?”
然而,很快地钱云起又发现了一点猫腻——
两人又往前爬行了一段,然后再下来,从楼梯去了酒店的最顶层,那里早就有直升机等在那里了。
两个男人的对话露骨而流氓,但是在浴室的人却听不到。
这是——自己不用以死谢罪了么?
“我先帮你爬上去啊,不然我先上去你还能上去啊?”
要么,选爷爷,不再去管姑苏家的处境,眼睁睁看着贺家彻底整垮姑苏家。
“我没事的,你不用再管我,也不用再管我们家,你要听爷爷的话,你一定很累了吧,好好休息,等有精神了就回意大利去陪她吧,我、我没事……”
做这个男人的敌人,是悲哀,也是幸运。
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好累好累,她需要休息,需要沉沉地大睡一场……
一直以来,虽然表面上爷爷和姑苏静书处得很好,但是他一直都知道,爷爷对姑苏家一直都虎视眈眈,时刻都有可能动手。
叶无双不是没见识过他说话有多伤人,可是能让她瞬间痛得差点晕倒的,这还是第一次。
贺景深笑得更加肆无忌惮,看看她又看看她身边的裴弈城,耸肩:“放心吧,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看到的,你们继续。”
他说完要转身,却忽然又回头说:“不用去买套了,要是中招了,不就如你们所愿了?你叶无双——巴不得我头上的绿帽子再大一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