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昌颐侯府如日中天,曾有人想要拉拢,送了个绝色的西域女子给昌颐侯做妾室,没想到昌颐侯还未来得及染指,就被裴铄弄到了榻上。这事闹的人尽皆知,昌颐侯为了遮丑,赐了那女子自尽。裴铄为昌颐侯独子,自然不会对他有什么惩戒。那西域女子自尽之时,裴铄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底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就跟没事人一样。这件事让洛凡安想明白了为何裴铄年轻英俊,家底雄厚却还未娶亲。
天性凉薄!昌颐侯府的男人都是如此!
这男子人前一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模样,一柄折扇无论冬夏,从不离手。然而洛凡安却知道,那看似纯白的折扇上藏了至少十余种暗器,扇骨间喂了剧毒。昌颐侯府的武功向来只求一狠字,宁可自伤八成,也要夺敌一命。在这种大环境中出来的裴铄,自然不会是什么善类。
眼见着他温柔地半搂半抱着云容,洛凡安心中不由冷笑:怎么?眼见如今云羿得势,就开始打他妹妹的主意了?
修长的手指拨开了缠绕在颈项上的步摇流苏,裴铄拉过袖子,熟稔地拭去她鬓间的汗珠。
云容似是极不好意思,双颊酡红,纤细的臂膀慢慢地僵硬起来,挣扎许久才勉强脱离了裴铄的怀抱,调整好站姿,向裴铄道了个万福。
她对外人,一向是谨慎小心,裴铄虽不是什么外人,但终归不是什么太熟的人,方才的举止未免太过亲近了些。
裴铄却好似没感知到她的尴尬,眸子一转,落在了架子上的法门球上。
“早知你喜爱这些新奇玩意的话,我必定多带些给你。前些日子去苗疆,那里好玩的物事真不少!你若是喜欢,我可派人再捎一些给你。”裴铄有一对招人的桃眼,加上总是微笑着的表情,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即使是如云容般警惕的人,也渐渐松下防备,由他拉着自己谈天说地,从降头术说到芦笙舞,从苗疆银器说到金蚕蛊毒。他见多识广,口才又甚好,云容打小就爱听各地的风土人情,奈何自己身子弱,大哥又一直忙于政事,无暇带自己游历天下,听着听着不由入了迷,而后又不停地问“还有呢?还有呢?”
洛凡安在冷眼旁观着,心中嗤笑,这裴铄哄人的功夫可有几分像云羿。
“裴大哥,你说的我大都有所耳闻,但说起苗疆,最赫赫有名的是一种叫情蛊的蛊毒,据说是苗疆女子给自己的情郎种的,种下后男子便会一生一世都对下蛊之人死心塌地,你可听说过此事?”
裴铄一愣,情蛊这东西自打苗疆蛊术名扬天下后,就一直被文人写成志怪小说中必不可少的事物,大肆吹捧。可真通晓此术者是少之又少,就算有,其效果也并不像传闻中那么灵验。云容久居深闺,竟也喜欢听这等奇人异事?
“我此去苗疆,倒是没在意过这东西,但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再去一趟,替你弄个明白,只是......”
裴铄此刻的眼神迷离“容儿是想给谁种下么?”
洛凡安听到这里,心中一酸:她难道是想给弟弟种下,让弟弟永远不离开她么?
云容浅浅一笑,站起身来“我听闻此蛊须女子心血养成,我不是苗疆女,这蛊,我拿来也没什么大用,更遑论给别人种下了。不过,这漠华城中,倒是有一个苗疆女,也有本事养成这蛊。”
裴铄心中大起大落了一番,原以为云容要给旁人种下情蛊,心中不太痛快,亲耳听到她否认此事,又觉如释重负,但听到她说出此话,不禁又疑窦丛生。
身边真有会此术的苗疆女么?他怎么不知道?
“裴大哥还猜不到?”
裴铄摇头“还真未听说过。”
“那裴大哥想想,最近发生的最匪夷所思的事是什么?最有可能与情蛊有关的,又是什么?”
这话将一旁的洛凡安都震醒了。
可能与情蛊有关的,最匪夷所思的事,那可不就是云霁与洛好的事么?
裴铄皱眉“你怀疑,洛好给你二哥种下了情蛊?”
云容颔首“起先我还不怎么怀疑,但二哥一向听大哥的话,那次为了洛好的事与大哥大吵一场。我觉得奇怪,后来二哥出征,我趁着这当儿让虞大哥查了她周围的人,果然发现有一个侍女,好似就是来自苗疆。”
裴铄频频点头,却在听到“虞大哥”这三个字后心突了一下。
一个侍卫,就算被云羿收为弟子,担得起云容叫他一声虞大哥么?按这么看来,自己的地位与他是一样的。
云容见他有些失神,扯了扯他的袖袍。
“容儿......虞楚这人,你在摸清他的底细之前千万别与他交往太过频繁。”
云容一怔,怎么方才还说着洛好的事,一下子就扯到虞楚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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