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芬芳顺着他所指的方位望去,是家星级酒店,皇宫式的复古建筑,这种奢华的地方她只有和宋成武参加公事时偶尔进过,其他时间都是望而却步的。
她点点头:
“好。”
两个人走进去,热情的迎宾小/姐迎上来:
“先生,小姐,请问在大厅还是包间。”
姚远这次大概是决定了痛宰阎芬芳一番,所以毫不犹豫的说:
“要最好的包间。”
“好的先生,请随我来。”
包间里装修的富丽堂皇,墙壁四周摆满各种草,窗户敞开着,窗外是假山流水,风吹进来,沾满湿漉漉的香。
服务员递上菜谱:
“小姐,请点菜。”
阎芬芳随便翻了两页,上面多是清口的蔬菜或海鲜,价格却贵的令她眼晕,她索性将食谱推给姚远:
“还是你点吧。”
“嗯。”姚远接过菜单,看也没看:
“鲍鱼,海参,燕窝……”
阎芬芳惊出一身冷汗,不好意思的看了服务员一眼,讪讪的说:
“姚远,这些……都太贵了点吧。”
他以为谁都是他,短短三年的时间就可以混的风生水起?
她不一样,过了这些年,她仍然是那只丑小鸭,仍然要为了生活减衣缩食,这顿午餐他如果继续这样点下去,她怕是把自己全部家底都拿出来也未必付得清。
“呵呵。”姚远轻笑:
“你还真会为楚天擎节俭,这点钱能抵得了他一根毛?”
阎芬芳怔住,恍然明白姚远不是想痛宰她,而是想痛宰楚天擎……
只是,她该怎么告诉他,她从不用楚天擎的钱?
“这些都不要了,重点。”
姚远别有意味的看了阎芬芳一眼,翻开菜单,重新点了几样菜。
菜很快上齐了,三样素菜、两种海鲜外加一小笼甜点,都是阎芬芳平时喜欢吃的。
大学里在一起的时候,阎芬芳和姚远没少在一起吃过饭,他每次总挑阎芬芳喜欢吃的买,阎芬芳曾问过他:
“你喜欢吃什么?”
他只是浅笑:“我不像你这么挑食,你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时隔三年,过去都已成久远的记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却不想他连她爱吃的菜都还记得。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姚远在一米远外,淳澈的目光却像就在阎芬芳面前,倏地觉察到他眼里那种暧/昧,她不安的低头夹菜,然而无论怎样都感觉他的气息就在身边,怎么躲也躲不掉。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与他是无话不谈的,也是在那段时间里,他以为她已经放下了楚天擎,以为自己能够与她一辈子这样下去,但后来她面对他时开始魂不守舍,一如现在这样逃避他、躲着他……
无声的抿去嘴角那丝苦涩,姚远拿起手边的复古青瓷酒壶:
“从医学的角度讲,适量的酒精可以令人放松、令人敢于面对不想面对的人,少喝一点?”
耳边响起清澈的水流声,鼻端涌入酒精的香醇,阎芬芳用眼角余光看到姚远为她斟满一杯酒,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不喝,谢谢。”
姚远没说话,“嗒”的放下酒壶。
房间里再次变得死寂,风吹窗帘,细微的动静都显得尤为清晰。
其实,纵然阎芬芳与姚远之间有段过往,但这些日子,她与他在公共场合见面时倒还能自然,然而,一旦与他独处,她就莫名的拘束。
“嗡!”
包里的手机震动起来,阎芬芳取出手机,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收件箱里只有一张照片,阎芬芳打开,照片就直接铺满了手机屏幕。
照片的背景是条林荫小道,一对情侣安静的走在灰色的石板路上,照片拍摄的角度很好,虽然是从两个人的背后拍的,却令人看了就能联想到这对情侣很恩爱。
阎芬芳想,大概是有人发错了号码,正想关掉,纤细的手指触下去,却倏地滞在屏幕上。
她看到照片里的女人头上戴着一只熟悉的蝴蝶结。
阎芬芳将手机屏幕向眼前凑了凑,仔细这样一看,又看到了女人手里那一抹粉红,还有她手腕上那一环璀璨。
她不知因何心里发慌,颤颤的将女人手腕的那片位置放大,照片的清晰度很高,即便放大了也没有一点模糊,她看得更加清楚,女人手里拿着一只粉红色的迷你手包,手腕上戴着条璀璨的水晶手链。
双眼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今天早上她在楚天擎行李箱里发现的那只一模一样的手包、那只相同的蝴蝶结、那条相同的手链、那支口红、那个u盘,还有那枚成年人用品……
“嗡!嗡!”
手机在手中剧烈的震了两下,是同一个号码发来的新照片,阎芬芳正开着收件箱,所以照片自动打开了。
这张照片与先前那张是在同样的地点拍摄的,里面还是那两个人,不同的是,这次拍的是两个人的正脸,这两个人都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
其中一个是她的老公楚天擎,另一个则是姿雅!
几分钟前的阎芬芳虽然也不自然,脸色还是正常的,然而,此刻的她却好像忽然受到致命的打击般,脸色瞬间憔悴的像一张白纸,姚远担忧的放下手里的茶杯: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没事。”
阎芬芳无事般笑笑,心神不宁的看着姚远:
“姿雅是你表妹是么?”
姚远浓墨般的双眉微微敛起,只是凝着黑寂寂的眸子看着阎芬芳,没有回答。
心脏里像是被海绵满满的塞住,堵的厉害,阎芬芳感觉呼吸困难,说话显得有气无力:
“那天你为什么对楚天擎说那些话?她和天擎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没什么。”
姚远笑,右手的食指用力弹着桌角。
“嗒、嗒、嗒、嗒……”
清脆的声音仿佛锤头般一下下敲打在阎芬芳心上,阎芬芳看着姚远反复起伏的手指:
“你骗人的时候总是表现的很反常,姚远,难道连你也要骗我?”
“不是……”
他并非不会骗人,多数时候甚至能藏得滴水不漏,令人找不到一丝破绽,只是,他不知道因何在阎芬芳面前只要说一点违心的话就会异常不安,姚远苦笑:
“阎芬芳,其实这些事我瞒着你也是为你好,延年是我姨夫,姿雅是我表妹,四年前楚天擎和姿雅就已经是情侣了。”
阎芬芳脑子里“嗡”的乱成一团。
延年和母亲结婚后经常不回家,他们结婚后的第二年才有了阎芬芳,谁也没想到的是,那时候他在外面早已经有了别的女人,而且还有了孩子,所以,孙雅丽虽然是小三上位,所生的女儿姿雅却比阎芬芳大一岁。
母亲被赶走后的第三年才嫁了人,阎芬芳也跟着继父改姓苏,她性子要强,对家的事从不打听,更无从知道姚远和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更令她惊慌而无措的是,楚天擎竟然曾经与姿雅是情侣。
“不可能的……”
阎芬芳错愕的看着姚远,她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沉重的仿佛要将肺部挣裂:
“他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自五年前开始,她就一直纠缠楚天擎,他去哪个餐厅吃饭、去哪个篮球场打球、哪节课在哪间教室上课她都了如指掌,他有女朋友的事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况且,前天她问过楚天擎的,他并没有正面回答,似乎对他和姿雅之间的事很敏感。
姚远仿佛知道阎芬芳在想什么,暗暗叹了口气:
“楚天擎不想宣扬的事没有人会知道,你还是去问他比较好,我知道的也不够清楚,而且我不想为此影响你们之间的关系,毕竟我也只是……”
后面的“局外人”三个字他说不出口,纵然这已经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他还是无法坦然面对。
“现在呢?”
阎芬芳发白的指尖局促的抠着桌布:
“那天你为什么说他和姿雅之间还没有理清楚……他还要向姿雅交代什么?”
她的脸色愈显得苍白憔悴,连声音都带着惶恐的颤音,他明明知道她对楚天擎有多敏感、多在意,为什么那天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嘴,当着她的面说出那些不该说的废话?
姚远既悔又疼,凝眸的直视着阎芬芳:
“芬芳,别再想这件事了,如果楚天擎伤害你,我一定带你走。”
他或是知情的,阎芬芳清楚他是不肯在背后说别人坏话、不想让她担忧才会隐瞒,她不再为难姚远,她想要静一静,可是脑袋里就像被塞进一只气球,又胀又痛。
从前,她以为楚天擎为了要孩子娶她,然后渐渐对她好、渐渐爱上她,可现在她忽然强烈的觉得这一切的背后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秘密。
阎芬芳心乱的厉害,她鬼使神差的拿过手机,重新点开那张照片,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看。
里面的楚天擎穿着条蓝色条纹的衬衫,今天上午阎芬芳帮他收拾衣服的时候就曾看到过这件衬衫,因为靠近衣领的地方有个特别的金色标牌,所以她印象很深。
这些衣服是他刚刚从美国带回来的,也就是说,他上周在美国的时候是和姿雅在一起。
那么这次呢,他接到一个电话就急匆匆赶去美国,又是因为姿雅?
可楚天擎在的这两天里明明又对她这么好,令她恍惚有种被宠溺的感觉,令她恍惚的相信她是他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