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茶水蔓过桌布滴落在她腿上,而她仿佛没有知觉,怔怔的看着对面的楚天擎。
他也正看着她,眼中的色彩、唇角的弧线无不带着漠冷与揶揄。
原以为他之所以主动请她吃饭是出于对她的愧疚,原来又是她痴想太多……阎芬芳心头苦闷,赌气的笑起来:
“是啊,楚天擎,就算是我后做的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既然事实都这么清楚的摆在了面前都无法改变他对她的成见,既然她即便是干净的他也宁愿眼睁睁看着她的纯洁被试管夺走,那么,一切还有什么关系?
“当然没有关系。”
楚天擎淡淡说着,无声的深藏起眼底那丝失意:
“阎芬芳,既然你有这种喜好,下次我可以帮忙介绍这方面的医生。”
“不需要!”
阎芬芳彻底失了控,发抖的小手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倏地站起来,快步跑出去。
她从他身边经过,纯的袖口划过他的侧脸,脸上传来异样的触动感,鼻端涌入淡淡的女人香,令他有一瞬间的心颤。
有顾客走进来,遮挡住楚天擎的视线,顾客走过去时,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楚天擎看着那扇旋转门,心中像有什么被硬生生抽离,陡然空虚的厉害。
服务员见楚天擎要走,忙追过来:
“先生,您去哪?您点的菜马上就要上了。”
“这是违约金,菜不用做了。”
楚天擎给了服务员三百块钱,长腿迈开,大步追出门去。
天闷的厉害,阎芬芳脑袋里像有千万只蜜蜂,嗡嗡直叫,心脏里像塞着个不停膨胀的气球,仿佛要将心硬生生撑开,她沿着人行道一直走,两眼空茫的看着前方,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想逃的远远的。
她阎芬芳并非没人爱,她并非没有脾气,她并非没有骨气、没有尊严。
只是她对楚天擎太过在乎,她太害怕失去他,所以在他面前她宁愿变得很低很低,宁愿低到尘埃里去,可为什么她对他越是小心在意,换来的就是他越加的漠冷与伤害?
眼前忽然划过一道亮光,耳边随之传来一声轰然巨响,有冰凉的液体落在身上。
雨下的好急,眨眼间就将阎芬芳全身淋湿,阎芬芳忙跑到路边的商务大厦下,风吹过来,寒冷刺骨犹如醒酒的药,令她清醒了许多。
此刻,阎芬芳站在巨大的蓝色玻璃前看着里面映出的自己狼狈的身影,忽然开始后悔。
楚天擎并非没有缘由的讨厌她,是她罪有应得。
她应该尽力挽回的,尽力做一个贤妻良母,尽力容忍他、感化他才对……
可是她刚刚没管住自己的小情绪,竟然在他面前耍了性子!
就像两年前那样,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头脑一热就忘了该与他保持距离,就忘了惹怒他的后果是她绝对承受不起的。
阎芬芳啊阎芬芳,以后一定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一定要坚持住,雨后终会有晴天,楚天擎终有一天会看到你的好,幸福迟早会降临到你身上的。
阎芬芳重打起精神,对蓝色玻璃中的自己鼓舞性的笑了笑。
车外水雾弥漫,楚天擎坐在驾驶座上,隔着千万条雨线仍然能看到阎芬芳,她站在檐下,孱弱的身影在风雨里瑟瑟颤抖。
默默看着她,楚天擎心深处忽然又浮起那种异样的悸动,这种感觉就像在不久前听到她在手术室里叫痛时一样,有点疼,又有点痒。
他熄了火,两手搭在方向盘上,不想开车,更不能下去。
这个女人是他万万不可以靠近的。
在这世界上,他可以对任何一个女人好,唯独对于她,哪怕是一点疼、甚至是一丝怜悯都不能给!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坏女人,姿雅也绝不会沦落成现在这样。
……
所谓骤雨,总是来的急、去的快。
这些年,生活的艰辛与无奈造就了阎芬芳但凡愁事都一笑而过的性格,阎芬芳的情绪也由阴转晴,在路边截了辆taxi,直奔疗养院而去。
阎芬芳走进单间的时候阎晓东正坐在床上看书,望见阎芬芳低低的喊了声:
“姐”
“恩。”阎芬芳坐在床沿:
“最近感觉好些了么?”
阎晓东低头看着书,厌烦的皱起眉:
“你说呢?”
听出他语气不对,阎芬芳怕他激动,没再接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的笑:
“东东,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和陈老师谈好了,他后天就会回来。”
阎晓东没抬头,捧着书本的双手用力的抠住书页,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阎芬芳没察觉他的反常,继续叮嘱:
“他过来以后你好好和他相处可以么?别像上次一样……”
“贱人,你还想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