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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无痕回到长安已有半年，云洛的情况是好时坏，好的时候她就恬静地坐在他的身边，腻着声音娇羞地喊他‘焱哥哥’，不好的时候她半夜爬起来提着剑见人就砍，弄得家无宁日鸡飞狗跳的。

而燕无痕的耐心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变得极好极好，就连长安七少那几个损友们也在说他，简直是跟变了个人似的，慕白更是来找他，问他是不是真的将云凌放下了。

他点头说是，并说会好好地待云洛，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怎么可能会好好地待云洛？云洛与她长得再像，也终究不是她。但是啊，他却为了能让她与心爱的男人相守，他什么都不要，还带走了这个危险性极大的云洛。

他想他一定是非常爱云凌的，他只是错过了而已。他只是再也没有了当初那种那么过激的行为了，他只是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用尽心机地在她与百里焱之间设置路障了，他开始相信命由天定这句话了，他隐隐地有了期待，期待有一天，她跑来跟他讲说，燕无痕，其实你才是对我最好的那个。

他期待着，却又不想让这一天到来，他每天都活在这种期待但又害怕的双重矛盾中，而云洛则像是他的影子一样，他看着她，觉得有一天，他一定也会变得跟她一样，分不清现实与梦境的。

说到底，除了云凌与百里焱，他们这些人，都是悲剧——谁说不是呢？他明明是有机会登上那至尊之位的，可是临了临了，他还是不忍——谁说他满心都是功利之心的？看，他分明就可以为了她什么都不要的。

而那个男人，竟然如此贪心，偏偏又那么幸运，他想要的，所求的，竟然全部都实现了。

不是没恨过，不是没做过动作，可是所有的动作在那一对面前，全部都成了帮助他们感情急速升温的催化剂，几次三番之后，他便也就慢慢地没了那种念想。

这段时间燕无痕跟老齐走得很近，两人从话不投机变成了无话不谈的酒友。

老齐常常会在醉酒之后胡言乱语，说一些他根本就没有听过的地方和话，只除了一个名字：景瑶。景瑶是云凌的母亲，这个他是知道的，可是他从老齐的胡言乱语里也听得出来，他口中的景瑶，不过是一个跟云凌的母亲同名同姓的人而已。

所以三十年前，老齐是因为‘景瑶’这两个字而心甘情愿地对她相助的吗？

这一天，燕无痕哄着云洛睡了过去，便带着几坛好酒跟老齐约在了自家屋顶之上，天空中繁星点点，像是无数双调皮地眨巴着的眼睛，燕无痕抬头望了望，仿佛看见夜空中有人正对着他笑。

老齐来到长安之后就没再碰他的所谓实验了，他被他自己养成了一个酒桶，云凌的那只鸟整天都跟在他身边，每次见着他喝酒都会尖着嗓子骂他自甘堕落。

那只鸟真像是一个因爱生恨的怨偶啊。

燕无痕无厘头地想着，给老齐递了坛酒过去：“来，老齐，为我们的青春年少，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