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宜水急得无奈,“怎么就不能信呢?我就进去,上了个茅房,出来就跟玄机走了,你要是还不信——”
他紧紧握住拳头,斩钉截铁,“我记得了,从茅房出来我遇着个人,是平阳孙氏商舫的大公子,叫什么……孙平业,后来孙氏被玄机逼得出了京,现在还在巴蜀呢。你实在不信,你就让玄机去巴蜀把孙平业拉过来,我跟他当面对质!”
说到最后周宜水都要含悲含泣了。
脑海中似有一道眩亮霹雳赫然闪过,照得媞祯目眩神移,旋即打断石父的话,“你见过孙平业?!”
周宜水愣了愣,点头,“是啊,就那天从茅房出来,不过擦肩而过,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我。”
他转头看了一眼乃矜随时会发飙的脸,咕哝下了口水,“但应该看见了……吧。”
阳光逐渐低迷下来,媞祯披起衣服,脸上的表情在不停的变化。
当年大魏初建,曾经的十八舫分崩离析,昔日的地盘就开始被新的商舫瓜分。原先的平阳沈氏归了朝廷,自然不再参与纷争,可被逼到乌孙的安阳石氏,就只有争抢这一条路。
商舫之间明里暗里的争执很多,招数更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连她母亲霍夫人也是死在平阳孙氏刀客的手中。
所以,其实她来到平阳求学,无一不是带了报复的意味。
可是那时候她太年轻,充满幼稚的报复心和孩子气,远没有现在可以沉得住气。
从前只觉得自己英勇无比,现在才知道自己给自己埋了一个这么大的雷。
愤世嫉俗,从七年前就是如此。
当然,半夜翻墙这种事情,来向是由周宜水主导的,平阳城有一家“九里香”的菜馆,夜宵专供的酒酿圆子甚好,索性媞祯随时被迫被带出来,也不愿多计较。
那一夜,他俩如常结伴出来觅食,周宜水还喝了二两酒,回去在马车上直唠叨。
“咱们学府的伙食什么时候能换换的,那炒青菜叫炒青菜么?那叫白水炒菜吧!油都没有。还是得翻墙出来……吃点好的。”
“啰哩吧嗦。”媞祯没好气儿,“你最好明天别人老师闻出你喝酒,要是牵连我跟你受罚……我就抓只老鼠塞你被窝里。”
显然周宜水没感受到她的嫌弃,还在自娱自乐,直到忽然感受脸颊被玄机的胳膊肘横击了一下,才咣当一下清醒。
再抬起眼时,身边的人已经面露凶光的看着前面的轿子。
问他,“罢了出来都出来,罚也是铁定的,既如此,要不要做些更刺激更过瘾的事儿?”
“什么事?”
周宜水没明白过来,却只看见玄机给了曹迩一个示意,三下五除二的就把前面四个轿夫和六个护卫给撂倒了。
轿子里面的孙平业被颠了一下,额头撞到前面,撞的生痛,大怒骂道:“你们这些混蛋,怎么抬的轿子?”
没有人回答他,轿外一片安静,待他气呼呼地从将要倾倒的轿子里爬了出来,才发现自己轿夫和护卫都倒在了地上,以为是有人抢劫,心里吓得半死。
“什么人啊?还不出来!”
半晌无声,反而愈加恐怖,直到身后凹出一叠黑影,一个清清柔柔的声音回答道。
“我乃谢湘,我想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