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上的消息传的是何等的快,前一秒郑娞还在幻想出宫自由的时光,下一秒就受了个晴天霹雳。
远嫁柔然?这屈辱之事竟会破天荒的降临在自己头上!
她又不是皇帝的亲生女儿,她爹爹还是忠臣之后,皇帝这样做……就不怕被人诟病、被人耻笑么!
直到她的贴身宫女说道:“起初倒也不是陛下的主意,是那翻译官在挑唆,说是随国珠珍贵,必然要先上皇宫最宝贵的宝物作为回礼才好,一二来去,便说能缔结‘秦晋之好’是在好不过的了!”
郑娞恍惚抬头,“石慎?!”
听到这个名字,她简直惊天霹雳,这不是秦王妃的兄长么?
怎么会是媞祯的哥哥?
是她的哥哥毁了她!是石家害了她!!
她那么信任她,石家怎会……
郑娞起初也不相信,她的贴身宫女的继续道:“石家怎么不会!天下人都知道,您才是秦王的未婚妻,是她石氏横刀强夺了去,试问天下哪个女人会真心待情敌好呢?您别傻了!”
那宫女的嘴唇颤颤地抖索,“奴婢看她,就是怕您出宫后跟秦王旧情复燃才这么做的,不然怎么石慎突然就要叫您和亲,下嫁可汗呢?没有他妹妹的指使,他敢这么做么!他能这么做么!”
越说她越笃定,“这一切肯定都是秦王妃恨毒了您,女人恨女人都是咬着后槽牙的,表面上叫您妹妹,骨子两面三刀,暗潮汹涌!”
她膝行两步上前,抱住郑娞的腿,“公主,她简直把您害死了!柔然可汗都多大年纪了,她这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么!”
郑娞仿佛是在梦呓,带着迷蒙的泪眼,足下一跌,险险被地上寸许厚的锦绒密毯绊倒。
她的手肘重重撞在梨圆桌上,颓然坐到了塌上。那梨木质地坚实,一撞之下痛不可言,却哪里抵得上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刺,这般刮骨至深。
直到外面通传,“秦王妃来了”,才让她从那久违的刺痛中清醒过来。
大门紧闭,媞祯在门外徘徊了很久也不见通报,急得心里有些上火啊,伸指用力掐一掐手心肉,便留下一弯新月似的的指甲印。
然稍后来通报的人一到,并没有让她进去,而是一脸冷然的面孔,劝退她。
“回禀王妃,公主说了她今天不见客。”
媞祯以为她没通传到位,“你跟她说是我来了么?”
那宫女噗嗤一笑,点了点头,“公主说了,她跟您之间无需再见,让您回去吧。毕竟……您自己做了什么,您自己心里清楚!”
媞祯回过味来,大震道,“公主以为是我让她去和亲的?”
“是与不是,都是王妃您兄长所为,也是石家所为,纵然不是您亲手造成了,可您又怎能脱得开关系。”
那宫女冷冷福了一福,“您总不能进去说声对不起,就让公主大度宽怀原谅您吧。”
文鸳被激怒上前,“什么叫公主原谅咱们,我家王妃什么都没做呀!你空口白牙在这儿诬陷谁呢!难道你们公主忘了,她生病的时候到底是谁拍派大夫治好了她!”
“文鸳!”
媞祯叫住了她,哑然道:“不得放肆。”
文鸳立刻噤声不语。也是一个糊涂人,这种情况还想着据理力争,只会火上浇油让公主更加迁怒。
何况她也知道这个宫女言之有理,就算她进去见了公主又能怎样,旨意已下,谁都改变不了的。
难不成她给公主下跪道歉,公主就不用嫁了么……”
可惜……她没有那么大的权利,也没有办法改变这个旨意。
凉风徐徐,吹得枝乱颤。偶尔一两声鸦鸣,反而显得更静更深。
心情败落走了很久,直到面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脸上的表情才有所动容。
“温钰。”
温钰并无太多情绪的起伏,只是淡淡都看着她,觉得心里如涨潮般的窒息,回想起柔然使臣初到大魏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