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挫的眉毛皱得老蹙,“不是……是薛姨娘死了,三姑娘她知道了,如今人从泉州赶来,拉着薛姨娘的棺椁在石府门前鸣丧呢!”
显瑀骤然一凛,眼中有锋芒聚起:“鸣丧?鸣什么丧?这自古谁家妾室死了还要鸣丧下葬的,她是疯了不是?!”
她恨恨地握起拳,想想之前留情一面,更是咬牙切齿,“她这个不省心的,究竟要干什么!”
央挫道:“她说义父不让她拉薛氏进府受香火祭拜,她就不走,如今石府门前都被围得水泄不通,闹得人尽皆知!”
媞祯听他说完话,微微一愣,“人尽皆知?
显瑀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几欲破裂,“那个死丫头,京城里风声正紧,她没事添什么乱!”
媞祯见显瑀呼吸越来越急促,忙拉她起身道:“眼下说什么都不管用了,先过去看看再说。”
等车架到楞伽巷,便见着满天扑地的白绫和黄纸被风吹的到处都是,石府门前已然聚集众人,即便是曹休带人驱赶,一时也是赶走一批,又来一批。
毓嬛头系白绦,神情激动流泪道:“我姨娘即便有错在身,也十年如一日勤勤恳恳,没有出过一丝疏漏,且又为祖父送终,生儿育女,凭什么不能让我姨娘入奉祠堂,受香火供奉!”
她一步步逼近,“父亲,你就这般冷血不念旧情!她是我的生母,伺候您多年,您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对她,不待见她!便是家仆早逝,也有白银抚恤,更何况她是伺候您多年的女人!”
曹休守在门前无奈道,“老爷已经说了,薛氏言行不当,此生不愿再见。三姑娘你还是带着你姨娘的棺椁回去吧,何必在这里让彼此难堪呢?”
“难堪?”
心意电转的瞬间,滚烫的泪水逆流而至心底。
毓嬛细细的眉毛微微蹙起,“我姨娘骨枯黄沙,我还要什么面子么!若不是她病重你们不肯治,我姨娘又怎会早亡!父亲他无情,我这个做女儿的过来讨个公道有什么不妥?!”
她恨恨地咬牙,“不让我闹也简单,要么要我姨娘活过来,要么就让父亲出来,亲自迎我姨娘的棺椁进府!”
曹休被气得凝住,“你这……你这简直蛮不讲理!快去吧,否则,老夫就真的叫人把你们赶出去!”
毓嬛鄙夷地摇头,一下,又一下,每一下都像是拼尽了全力一般,沙哑着喉咙说。
“我自肯过来,便是把什么脸面体统都不顾了,你敢赶我,我就跟你拼命,便是我今日被你们这些老仆打死,我也要等我父亲出来!!!”
四周围观的人触动不已,纷纷议论不休,言辞间不免涉及到石家大姑娘、如今的秦王妃苛待姊妹的传闻,一时间腹诽不止。
显瑀在车上听了许久,越发气笑了,“青天白日的号什么丧!打死是吧?!那倒正好,早打死她早打肃静!”
说着她叫来良吉,好在媞祯快了一步给止住了。
风频频刮起,梁上的白凌子如银蛇狂舞,正当僵持不下的时候,便听远处忽然扬起一声,“秦王妃到!”
众人不禁顺着声音纷纷抬头,视线的一头,人群中开阖出一条小缝,从中走出两个风华正茂的女子。
媞祯扬一扬衣袖示意曹迩和央挫,“叫这些人速速离去,再敢围堵在石府前,便按扰乱治安罪即刻押入大牢!”
毓嬛目光一闪,看着媞祯,本能有些颤颤巍巍,不禁往后一退,心头阵阵发紧。
媞祯却未看她,只是浅浅吩咐着曹休,“把薛氏的棺椁移到后院去,三日后选个宝地好生安葬吧。”
说罢,才凝滞地与毓嬛双眸相接,“如今我也如你所愿了,你可以跟我进府好好谈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