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献城是在三日后才知道媞祯被扣留在宫的消息,他很惊慌,压根就不是他的主意。谁知道在他离开长安,跟荣宝到长陵与暗哨交头的功夫,人怎么乍一下就没了,直接扰乱的他的节奏。
他很气,奔途中发不出火,因而刚进杜家大门,对前来的相迎的殷珠也很冷淡,一把将人推到了后头,直向杜重诲的书房去,到门口破开一脚,怒骂,“茄子塞耳朵的囊货!我警告过你,不要碰她,你跟我玩声东击西这套是吧!”
杜重诲撂下茶盏斜乜他,“说什么呢?刚回气性就这么大!”
他再次质问:“济阴王妃……是不是你让杨思权吹得耳旁风,把她给送进宫里去了!”
杜重诲呵笑一声,反而静静的捋起胡子来,“那你还真高看我们了,以情制敌这个手段我们还真不屑想。”
一下子回绝,这倒让孟献城更疑惑了,“不是你们,那是谁?”
杜重诲嗳嗳应着,“南阳王当着杨思权的面向陛下谏言,杨思权也只能顺势而为,不然呢?能是谁这么缺德。”
孟献城霎时鄙夷住,“南阳王……南阳王跟济阴王不是盟友吗?万佛寺的事,他还替他出面,怎么这一会子倒坑起自己人来。”
杜重诲语气中有了压抑的沉重,了然后确实不以为然的目光,“一看你就是外族人,满长安都知道南阳王是个狡猾的狐狸,狡诈起来是认利不认亲的,在他心里济阴王哪比得上对皇帝的孝心,巴不得卖了盟友换金子,替济阴王出面不过是想两头吃好,有用时好利用罢了。真心这种东西,在名利场上值几个钱?”
他说罢,先紧要紧的问:“襄王给你派的人都到了?”
犹豫着不敢相信,问道:“当真?”
媞祯捂着肚子趴起来,“对不住,让皇后担心了,下次我不带公主胡乱玩了。”
郑娞虚弱之际,还不忘替媞祯分责,“皇后……是我瞧着螃蟹大让王妃姐姐煮的,我是听人说刚钓上来的螃蟹可鲜了,一时……”
郑娞轻笑,如三月清风拂动檐间风铃,听得人心襟荡曳,不免心意迟迟,“我和王妃姐姐投缘,自然喜欢。”她抬头看向媞祯,“真好,能跟心爱之人有自己的孩子真好,我真羡慕你。”
“杜将军的手令牌自然用处不凡,出示后守门只问了一句,我说是杜府私用之货,未尽盘查便放行了。”他眼眸一瞬不瞬地眯望着,“现在只等舅父将边防兵布好,届时长安城同时揭竿而起,内乱外攘,看皇帝能如何,刘温钰又能如何?”
郑娞一听脸有一点点红,慢慢神色变得温软。
皇后唉声叹气,坐在床上个二人擦脸,“倒不是我怪你们贪吃,喜欢吃什么膳房那里尽管吩咐,金瓜银瓜只要想要,我管给你们批,可总不能伤身吧。”说着说着心里又愁,“瞧瞧两个鹌鹑瘦的人,这一闹腾,不知道什么时候元气才能扑得回来。”
媞祯一愣,笑着说可以,“公主喜欢的话,那可是这个孩子的荣幸。”
太医道是,“微臣必定尽心竭力。”拜了拜手,就下去开方拿药去了。
太医道:“臣从医数十年,这几分把握还是有的。只是回禀皇后,螃蟹寒凉,到底伤身,方才闹了一通,王妃胎像有些不稳。待臣开几付安胎宜养的方子,再静静养着应该就无大碍了。”
听着铜漏的声音“滴答”微响,媞祯眼前晕了一轮又一轮迷离的光芒,不自禁地从心底里弥漫出欢喜,又悄然破碎。
皇后用指头在她头上轻轻一点,像训小孩一样苦口佛心,“你呀,一看就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瞧把娞儿的野性都带出来了。罢了,往后只要不伤身怎么玩都成,就是一点——别再乱吃了。”
郑娞扑扇着大眼睛,笑得恬静美好,“那这个就当贺礼先压这儿了。”眸中有幽幽的情意,如不尽的春风缠绵着朵,“小宝贝在娘亲肚子里好好养着,等你出来看看爹爹娘娘,他们可好了。爹爹相貌英俊,娘娘又是大美人,你会是世上最幸福的小宝贝。”
杜重诲思量道:“济阴王已然失了真定公,又复失了虎豹骑,算是一把自保的剑都没有了,螳臂当车自是无能。周宜水……也连同被陛下忌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