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郁闷也得咬牙坚持,幸好不用坚持太久,一个半月并不算长,夏辰不停地在劝着自己。
这日用过午饭,夏辰准备到湖边走走,相信细雨中的静波湖会很美。
顺着抄手游廊刚走一半,吴绢儿迎面走过来:“辰儿,你这是要去哪儿?怎么没带伞?”
夏辰微笑道:“我想去湖边散步,正要到车夫那边去取伞。”
吴绢儿向天空望了一眼:“烟雨楼台的景致一定很美,你也别去取伞了,就在这等我。”
话中之意是她也要一起去,夏辰倚着廊柱等了片刻,吴绢儿拿着两把伞快步走过来:“辰儿,你要哪一把?”
夏辰看向那两把油纸伞,立刻明白她为何出此一问了,可她既然问了,夏辰还能怎么办,只好伸手接过那把染成了淡粉色,画着杏图案的伞,将那把画着墨竹的素面伞留给她。
吴绢儿笑道:“辰儿真是善解人意,我们走吧。”
夏辰暗暗苦笑,若是自己拿了那把伞,岂不显得太没风度!再说这不过是遮雨的工具,没什么可讲究的,若非换衣服不方便,她连伞都不想拿。
两人闲聊着离开书院,顺着一条青石路向湖岸走,遥望去岸上桃红柳绿,湖内画船萧鼓。竟然有不少人游湖。
漫步在湖边,偶尔会碰上书院的学生向吴绢儿打招呼,总要寒喧几句,这倒是夏辰始料未及的。不由得有些烦感。虽然她到书院算今日已有八天。却和任何一个同学都没说上超过十句话。
在书院比在朝廷还讲身份尊卑,那些个大人至少懂得掩饰,这些孩子可不会,对家世比自己好的都显得很不服气,这点夏辰也一样——你爹官大你就了不起啊!将来我一定比你官大。而对于家世不如自己的,却又表现得很轻蔑——看什么看?我爹比你爹官大,敢惹我!说白了这就是个拼爹的地方。
夏辰没爹。所以没啥好拼的,倒是吴绢儿对她十分友好,时常休息时间会找她说说话,或是教她写字,夏辰刚好借机会“多认”些字,现在已经可以跟着读《礼记》了,虽然她早已读的烂熟于心,可也好过干巴巴地练字啊。而吴绢儿对自己特别的照顾引起不少人的嫉妒,刚刚那些打招呼的。无不用一种含有敌意的眼神看自己,真是无聊。
为避开他们,夏辰故意离开柳树带,引着吴绢儿来到靠近河岸的一侧,走了一会儿,见一艘华丽的舫船在她们前方不远处靠了岸。几名年轻男女陆续下了船。后边还跟着几名侍卫模样的。
夏辰正在好奇地观望。其中一名身着月白色,绣金丝纹曲裾深衣的年轻男子看了她们一会儿,竟快步走了过来。
一直在远眺湖对岸,那朦胧如梦中楼阁的吴绢儿注意到那男子时,神色变得十分惊慌,扯了扯夏辰的衣袖急切地道:“辰儿,我们回去。”
“真的是吴小姐,我还以为看错了。”白衣男子已抢步拦在她们面前。
吴绢儿淡淡地道:“严公子,请你让开,我们必须回书院去了。”
夏辰看着这位严公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来,这人长得还算不错,举止态度也还客气,可怎么就那么令人讨厌呢。而且他听不懂中国话吗?人家说必须要回去了,他还跟树杈子似的挡在那儿干嘛?
这时另几名男女跟着围过来,其中一个身材高瘦的年轻男子语气极是轻佻地道:“我当严公子把美娘丢在一旁是为了哪个绝*色佳人呢,原来是两个……嘿嘿,你不是和秦公子一样,好上那口儿了吧?”
一个云鬓堆翠,珠玉辉辉,容貌娇丽的女子腰肢一扭,用胯部撞了高瘦男子一下,娇声道:“莫要乱说。不过我瞧着这两位小公子倒像是那么回子事儿,瞅他们的伞,多般配。”
她的话引来一阵不怀好意的窃笑,而这女子像是得到了鼓励,上前两步探身仔细端详着夏辰:“这模样,放到明玉楼也是……”
“美娘,你才是信口乱讲呢,这位是吴先生的女儿!”严公子一指吴绢儿,沉声喝止道。
几人同时一愣,那高瘦男子先反应过来:“就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个绢儿?”说罢冲那几人招招手:“咱们走吧,别坏了严公子的好事。”嘴上这样说,却并没有半点儿离开的意思,只退后两步在一旁等着看好戏。随他们而来的六名侍卫后退了一些,一字排开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冲不同颜色的侍卫服看,分属于这三名男子。
吴绢儿听了这些不堪的污言秽语,又羞又怒,拉起夏辰便欲绕开严公子跑开。可那严公子却眼明手快地伸出手臂拦住了她。吴绢儿一时没收身不住,竟然撞到他怀中,她忙退开几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夏辰心里暗骂着这帮纨绔子弟,却也没可奈何,这严公子显然家世不俗,得罪他会很麻烦,再说这光天化日的,量他也不敢怎样。
正想着,一只大手扣住了她的肩头,夏辰扭头一看,正是那高瘦男子。
“这位小公子,你不觉得你还在这儿很碍眼吗?”
夏辰冷声道:“把你的脏手拿开。”
高瘦男子一挑眉:“哟,人不大,脾气还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