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眼中却现出了一种毫不退却的坚定:“肇儿,你小时候生病时,母后一直都会陪在你的身边。母后记得有一次你发了烧,全身如火炭一般,哀家便整夜守着你,用湿热的布一直为你擦身,直到你退了热为止。在哀家的眼里,儿子和儿媳都是孩子。这些女孩子被送进宫来,离了父母亲人,实属不易,如今遇到这种事,哀家怎么会看着不理?何况还涉及到哀家的孙子!你不用劝了,哀家不会走的。”
阴璃讶异的看向窦太后,传说中她是一个冷血的,固执的女人,可是今天她见到了她的固执,却没见到她的冷血,反而她用一种异样的关怀,感动了她的心。
内殿终于传出了声音,李小娥终于没有熬过去,她尖叫着醒了过来,腹中的痛楚,折磨着她的神经,她从呻吟变成了尖叫,血水从双腿间流了出来,一股股浓稠的血液,从下体流到软塌上,痛楚突然减轻了,她感到好累,眼睛怎么睁不开,怎么好像醒不过来,眼前是转动着的,皇上,宋珺,袁氏姐妹,一切都在转。
“皇上,美人娘娘滑胎了。血流得很多,怕是性命不保!”一名太医从内殿跑出,满头汗水。
“什么?快。快进行施治,一定要保助小娥的性命,快去,朕等着!”刘肇颓然站立着。重度的失落让他只能勉强支撑着身体。阴璃走过来扶起他,眼中满是泪水。
刘肇用身子靠着阴璃,似乎呼吸都带着被冷锋割裂的疼痛,像有细小的刀刃在割。“母后,一切都结束了。孩子终还是没有保住。”
窦太后站了起来,她用清瘦疲惫的双手抚着刘肇的背脊。叹了口气。“肇儿,事情既然不可挽回,你节哀吧!”
忽然见太医都从殿中走了出来,人人脸上一片悲色,刘肇闭了眼睛,觉得泪水冲了出来,“皇上,臣等已尽力了!美人娘娘已过世了!”
“都下去吧!”窦太后冷静的对着几名太医吩咐,然后看了看。呆立不动的刘肇摇了摇头,“肇儿,此事不祥,内殿入不得,来人扶皇上回寝宫休息。阴贵人你留下,哀家需要你帮着料理后事。”
“不,母后,此事怪异,儿臣一定要查明原因,我不能让小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刘肇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没有办法做到洒脱,不理这事的前因后果。
窦太后突然大笑,声音尖利刺耳,头上的九彩琉璃步摇,似要折断一般的乱抖,以致于到最后,竟大咳了起来,“肇儿,这宫里便是战场,什么都是至尊至荣的,但又什么都不是。你想过吗?害李小娥的就是你朝夕相伴,与你肌肤相亲的女人们,她们可能者是凶手,也可能都不是,你要查,可能会更加伤心。你甘心吗?看着另外一个女人,或者另外一群女人倒下去?母后是过来人,我告诉你不要查,就这样吧,人死为大,厚葬了,给她的家人一个交待。”
“可是母后,小娥难道这就这样死了?儿臣若不以儆效尤,怕是以后宫里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母后,儿臣必须要查!”刘肇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带着痛苦的颤音,却坚定无比。
“那就随你吧!”窦太后转身向殿外走去,“母后老了,管不了你的心思了,银儿,我们走,回到那被幽禁之地,这宫里,哀家是多余的。”一瞬间她的背影似乎苍老了无数倍,看得刘肇的心里微微的痛了起来。
泪水再次滂沱而出,他跌坐下来,抱着肩膀,“小娥!小娥,是朕对不起你!”
阴璃此刻的恐惧盖过了一切,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样不可收拾的地步,两条人命啊,一尸两命。她已记不清李小娥是什么样子,似乎瘦瘦的,十分清秀,她是知情人,虽然,并不是她下的手。如果皇上知道了会怎么样?不,不行,决不可以让皇上知道,否则一切都完了,可是宋珺呢,她会不会把自己供出来?白天到这里来的人都可能是凶手,她也在被怀疑之列。
她还没有想好,她想不好怎么办?这次她真的慌了,“皇,皇上!”她拉住刘肇的手臂,为他擦掉脸上的泪水,也许此刻,她的温柔,才是最后的药剂。
月光照进殿内,与灯火的光,揉和在一起,如白银般流淌了一地。几名宫人从内殿走出,齐齐跪到刘肇面前,哭道:“皇上,美人虽一直害喜,却从未有事,只是那宋贵人来了之后,又带了一些采女,贵人,宫人来闹了一会儿,才出了事。请皇上明查,一定要给美人一个说法,美人不能死得如此不明不白。”
刘肇点点头,道:“都起来吧,朕自会查清楚的!”
阴璃听到宋珺的名字,全身哆嗦了一下,感到刘肇握住了自己手,并用力的揉搓着,心中的温柔在慢慢瓦解,深悔自己与宋珺为伍,如今骑虎难下,明天是否会是腥风血雨?泪水无声的滑落,她吓得哭了。(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