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锦儿躺在那里,额头的血还在流,糊住了她半张脸,仿佛有一种滴滴哒哒的声音流进了柏明耀的耳中,潘锦儿的脸也变成了采蘋的模样,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死不瞑目,柏明耀心神剧震,踉跄着扑跪在潘锦儿身边,撕裂般的放声大哭,“不,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柏知府坐在位子上,一直一动未动,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仿若眼前什么也没有发生,又仿若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苏晗知道潘锦儿香消玉殒红颜薄命是在到了庄子上两日后,那时她正临岸照影,对柳惆怅,直怨自己命运多舛不受老天爱戴。
听到草告诉她这件事,苏晗半天没反应,草正后悔嘴快,却见苏晗猛的将一块土疙瘩扔向荷塘里,狠狠的拍了手道:“林嫂子呢,我要吃小菇辣子鸡,凉拌野蕨菜,槐清蒸鱼,黄豆酱肘子……”
她麻溜的报了一叠菜名,草愣了一下才忙不迭的应了去传话。
看着草明显轻快的身影,苏晗轻叹了一声。
人有旦夕祸福,好死不如赖活着,比起潘锦儿那个可怜的官二代妹子,她这点烦心事还真不算什么了。
莫说蒋二做梦也想不到子熙的存在,即便蒋二真的来跟她抢儿子,就当前世夫妻离异争夺扶养权,大不了跟蒋二来一场夺子大战。
即便她抢不过那蒋二,子熙都这么大了,有胳膊有腿有记忆,当了他们家的祖宗少爷,照样忘不了她这个亲娘。
再说,不是还有她家老爷子坐镇嘛,未必会输。
苏晗本就是缺心少肺的主儿,郁闷了这么些天已经是极限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杞人忧天有个毛用,如此这般自我宽慰,竟是所有的事儿都不是事儿了。
她整个人立刻满血复活,胃口大开,加之林嫂子的厨艺确是一绝,苏晗的吃相几乎能用垂涎三尺,风卷残云来形容了。
小容默默的以眼神问草,“娘子这是怎么了?”
草参照苏晗惯常的脑回路,很笃定的回答小容,“娘子要强身健体,与蒋二爷大干一场了。”
饭毕,苏晗发觉她一不小心吃撑了,便搭着草的手扶着肚子在田梗上遛弯。
天高气爽,暖风拂面,到处是浓郁好闻的槐清香,正是晌午十分,佃农都回家吃午饭歇息去了,只有林嫂子正蹲在地上摘槐。
林嫂子发觉苏晗很爱吃槐,便想着将那含苞待开的都摘了来,晒成槐干给苏晗走的时候带回去常吃。
眼看着折断的一枝已经摘完了,她十二岁的女儿香杏双手在腰间一叉,苏晗还没细看的时候,小姑娘已经猫着腰双手抱着尺来粗的树干爬到了树杈上,那动作轻盈利落的如猫儿一般。
苏晗望着树干上英姿飒爽的香杏瞪圆了眼珠子,她猛然发现了一件事。
前世今生她吃的喝的玩的用的,高雅的,低俗的,冒险的,悚然的……可以说她什么都经历过,连车祸和借尸还魂都没漏了,唯独还没爬过树呢。
看着香杏,苏晗兴奋的搓了搓手,“林嫂子,我来帮你。”
见草警惕的看了她一眼,苏晗难得聪明了一回,“好热的太阳,草,你去给我取那顶草帽。” 有这丫头在,围观可以,上树绝对不行。
将草支回去给她取昨儿一户佃农小哥给她拿草藤编的遮阳帽,苏晗本想学着香杏的样子往手心里吐口水互搓,又觉得有点恶心,便直接省略了这个步骤。
苏晗一向性子开朗随和,从不摆出地主婆的嘴脸,庄子上的男女老少起先对这城里来的美若天仙的娇娘子一脸的拘谨敬畏,做事回话都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粗鲁了,把人家娇娘子给吓跑了。待相处下来,摸透了苏晗的脾气,都放心的敞开嗓门说话,待苏晗的态度也从客气疏离变成了真正的亲厚随意。
林嫂子知道这位东家是个欢实爱玩的性子,便爽快的笑着应了一声,“那嫂子可要谢谢娘子了……”
林嫂子说着一抬头,笑容不由僵在脸上,魂都快给惊没了。
只见这娇滴滴比儿还俊美好看的小娘子,居然一撸袖子,将裙摆掖在腰间,弯腰撅臀抱着树干奋力往上爬。
“我的亲娘舅老子喂,娘子,不可啊,娘子,快下来……”林嫂子吓的慌忙站起来,在树下张开双臂对着苏晗,以防止她一个不小心掉下来。
这可比攀岩容易多了,两米高的树干,除了姿势不是那么雅观优美外,苏晗不费吹灰之力的爬了上去,站在一簇簇雪白的繁香蕊的间,苏晗意犹未尽,眺望远方,天高云淡,槐香在鼻端萦绕,她猛的就想起了小时候外祖母给她哼唱的有关槐的民谣。
“高高山上呦,一树喔槐呦喂,手把栏杆噻望郎来呦喂,娘问女儿啊,你望啥子呦喂,我望槐噻几时开呦喂……”
====咳咳,这丫的不会白白唱歌的,要有听众出场才行~~~~(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