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鄂氏应了,还攥着帕子沾着泪,心中却是不忿,她这位婆母可不是什么明白人,告诉她,且不知会出什么昏招儿呢!
董鄂氏眼睛微肿,一看就是哭过的,一时不方便再回太后娘娘处,荣妃顾及着董鄂氏腹中的孩子,干脆叫人扶着董鄂氏先回她宫中歇着,什么时候用宴什么时候再出来。
有些个女眷可是嘴上不饶人的,万一董鄂氏受不住再当众哭哭啼啼,那才真真是丢人现眼!
安排罢,荣妃正要再回太后娘娘那儿,恰瞧见惠妃远远来了,叫人扶着走得极慢,既是看见人了便没有不等的道理,只是到底尴尬。
荣妃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从前二人关系倒是亲密,只是自大阿哥失势以来,她避人如蛇蝎,惠妃还来求她,求三爷为大阿哥在万岁爷跟前儿说几句去,只她连门也不叫惠妃近,此一来自然算是交恶了。
这会子若不见人,好似她怕了惠妃要逃,若见了,定少不得斗斗嘴皮子。
斗嘴皮子总好过叫人看扁了,荣妃撑起笑容来,还上前迎了人几步。
“呦!惠妹妹来了,跪坏了腿怎也不歇着,这大冷天的也不怕落下病根,真实个享不住福的命!”
这话两个人关系好的时候只当是玩笑打趣,可眼下再听便是十足的恶意了。
惠妃还算受得住,毕竟这母子二人路数一般,也不过是说些个有福气没福气的话,她都听腻了。
“不及荣姐姐有福,大过年的得了这般恩典,旁人都没有呢!”
荣妃气量小,只得这一句便受不住了:“你什么意思!先时我虽未帮你,可也不算做得过火吧,那般情形谁又敢上前帮你呢!”
惠妃惨淡一笑,心说人家贵妃娘娘就是敢帮,若没贵妃的劝,她就是跪断了腿也见不得万岁爷,万岁爷当真心狠得叫人胆寒。
只是同荣妃说这些作甚,惠妃突然失了兴致:“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只是风水轮流转罢了,你我祈求巴望那么多年,忍耐了那么多年,到底是成了一场空,我认了,以后只安稳过我的日子,旁的我不再强求。”
落得这一番话,荣妃心里也不好受了,她想要什么,年轻时想要皇帝的宠爱,年老色衰时又想要儿子做了新的皇帝。
吃过苦受过累,末了什么也没落下,也才晓得帝王的无情,总说万岁爷是个念旧的,可她们这些旧人在万岁爷心中又算什么,处置皇子们时毫不留情的做派,又可曾念过旧人旧情?
在万岁爷心中,德贵妃又算什么呢?就当真那么与众不同吗?
荣妃不懂,她十多岁懵懂时便伺候了万岁爷,所谓的喜欢和她一心求的宠爱尽是万岁爷给的,旁的她一概不知,如今这般年纪了再想自己所谓的喜欢,竟也是稀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