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是吃不住他的温柔攻势,当下脾气也发不起来了,瓮着嗓音“嗯”了一声。
“去谢府了。”裴宥继续抹她另一只眼角的泪,“第一次去,便没让十六离开,也未想到你会等我。”
从前温凝不会等他。
他过来得稍晚一点,她便卷着被子睡着了。唯一一次等他是在清辉堂,结果二人吵了一架,大半个月没理睬对方。
温凝眨眨眼,她好像真是第一次这样柔肠百结地等他,其实早就知道他今日会忙,也不知为何,收了那张纸笺就巴巴等着他来。
“以后去哪里与你知会一声便是,不哭了,嗯?”裴宥的手掌又过去捧她的脸。
温凝清醒过来,本就没哭了,但他这样说,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
“过来?”裴宥拍了拍身侧。
温凝便挪了下身子,蜷着靠在他怀里。
两人一时都无声。
的确是太久没见了,裴宥亦是这样觉得。
在岭南时诸多掣肘,他身边可信任的人不多,他又不愿她暴露身份,并不能像在江南时那般整日粘在一起。
回京的路上他也见到小姑娘时不时投来的期艾目光,可领着一批将士,与带着几个侍卫不同,领兵,必得一马当先,叫人敬才能有人服,不可能与她一道坐在马车里。
待回到京城,他知第二日的朝堂上不会安宁,那夜带着温阑和几名心腹,在梧桐巷的书房里彻夜未眠。
今日本以为可以早早过来,中途还是叫人截了胡。
“你刚刚说去谢府了?”在裴宥怀里靠了会儿,温凝才回过神来,“谢……首辅邀你的?”
“嗯。”裴宥捞了她一只手在掌心把玩。
“你们议事到这样晚?”
“没有。”裴宥道,“下棋而已。”
温凝点头,也是,谢长渊那种高深莫测的人,怎么可能上来就议事,观棋可观心,大抵还要考察考察裴宥,更了解他,与他更熟络,才会言深。
“还有那挪用军粮的事。”温凝心中的疑惑尽数回笼,“你不与我说说?”
裴宥轻柔地搓着她一根大拇指:“你不是都知道?还说什么?”
“说你何时与沈晋勾……不是……”温凝的情绪也已然恢复,“说你何时与沈晋达成一致的啊,你怎么会去找他?你不是知道沈高岚是瑞王的人?”
“沈高岚早就向我投诚。”裴宥淡淡道。
温凝诧异:“你竟……能接受他?”
他这种极难信任他人的性子,竟然会接受一个中途弃主的人。
裴宥扬了扬眉,漫不经心道:“沈晋送的新婚贺礼,颇合心意。”
温凝一下子笑起来。
欣赏沈晋的为人就直说呗,偏要找个旁的理由,嘴硬!
“那你何时与沈晋达成一致,一起运那军粮的?”温凝又问。
“无须一致。”裴宥道,“当时岭南缺粮,沈晋还讲那么几分道理,我让他将粮给我,事后将罪责推到我身上即可。”
“可他也认罪了啊。”
裴宥又扬眉:“倒是意外,他除了讲几分道理,还有几分良心。”
温凝斜眼睨着他:“你就不能承认他就是个好人?”
“若他不是你的小妾,我倒可以考虑。”裴宥用力掐了一把温凝的手心。
“你……你胡说什么!”温凝又想到那张纸笺,“什么小妾!他何时成我小妾了?!”
“哦?”裴宥意味深长地睨着她,“文公子不是有十七房小妾?”
两指捏起她的下巴:“不妨与我说说,有哪十七房?”
温凝脸上一热,马上想起这是当初被关在官驿的厢房里,诓那看守她的姑娘与她说话时胡说八道的。
原来他连她说过什么都知道!
“小妾我没有,你的外室可是满京城都知道有一个。”温凝轻哼一声,搂着裴宥的脖子,往他身上蹭了蹭。
这倒叫裴宥意外:“你还介意她?”
“没有。”温凝嘟囔,“我才不会无理取闹。”
裴宥低眸看窝在自己胸口蹙着眉头的小姑娘,眼底点起几分笑意:“回京那日太多事情要交代,在书房待了一整夜,大哥可为我作证。”
温凝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局促,她明明是不介意的,也不知今日怎么就莫名其妙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裴宥却是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这种神色,心头有轻微的痒,抬起她的脸便亲了上去。
柔软的唇碰在一起,只是极轻地吮,也有几分缠绵的味道。
太久不见,温凝还是更想同他说说话,并未让他深入,一吻结束就将他推开了些。
“大理寺怎样关着你的?未定罪,应该不能给你下狱?你好歹是国公府的世子爷,该没人敢苛待你?”
裴宥也不纠缠,又捻了她一撮头发在手指上把玩,懒散地“嗯”了一声。
“上次在汝南的客栈,你就是想与我说这件事对不对?”
“嗯。”
“以后这样的事还是要与我说,不能……不能忘了。”
“嗯。”
“你困了?”
听他心不在焉地“嗯”了三声,温凝才意识到此时已经非常晚了,从他身上爬起来。
身上的温香软玉就这么没了,裴宥抬了下眉:“倒也没那么困。”
温凝已经钻到被衾里,抬眸扫见他眼底隐隐的淤青,轻哼一声:“全身上下嘴最硬。”
翻身睡觉。
正掀被打算搂人的裴宥动作一顿,声音略有些奇异:“那倒未必。”
温凝眼都闭上了,不期然被人掌住后颈,她睁眼,便正对一双别有深意的黑眸:“温凝,不是洞房烛夜?”
“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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