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竟一日一夜之间,并了广诉军?!”
杀了朱氏父子,合并了广诉军。
莫说张守元和孙文敬,连秦恬和何老先生也都说不出话来了。
原本肃正军只是拿下了徐州城,扩了一倍的领地,就已欣喜不已,眼下合并了广诉军,那是又开疆扩土,兵力大增。
整个帐内奇怪地安静。
还是孙文敬当先回了神。
“真是神兵,将军真是将兵用成了神兵!”
他说着,不禁转头同秦恬道,“有了这样多的兵马城池,公主就安心吧。最要紧的是,有将军这样的神将啊!”
孙文敬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
秦恬忽的想到了,那位“大哥”走之前,同她说的话——
“别怕,很快,你会有更多的兵马。”
这些,都是他为她打下的城池兵马吗?
小姑娘怔着没有发出声音。
只有张守元回过神,悄然看了她一眼。
十日后,秦慎率兵凯旋。
北地入了冬,肃正军的兵将原本还愁粮草无以为继,眼下却完全不必担心,为了庆祝肃正军拿下广诉军的城池兵将,孙文敬杀猪宰羊,给众兵将都添了三日的荤,一时间如同过年一样。
秦慎回来的时候,便看到众人脸上无不容光焕发、红光满面。
他这边还没下马,孙文敬等人就已迎到了营门前。
这可是件如同戏文一般惊奇之事,秦慎下了马就被孙文敬要拉去了自己营帐。
秦慎低笑一声,“满身风尘,先生容我清晰头面,换身衣裳。”
不似从徐州到兖州,要从先前广诉军的驻地过来,可不少路程。
秦慎在十日之内就将广诉军先前的兵马料理妥当,返回此地,略一想也晓得费了不止一点的工夫。
“将军快去吧!那就到晚间,再为将军接风洗尘!”
秦慎笑着点头,回了自己的营帐。
一旁公主的营帐来往不少人,但公主并不在其间,丫鬟说公主这个时候多半在外面散步,带着兔子溜达。
秦慎一听,就晓得是她那呆兔子灰肥来了,旁人有逗鸟遛狗的说法,她倒是溜起来兔子。
他几乎能想到一人一兔在野地里发呆的样子。
秦慎眉眼间染上了一抹柔色。
可见,她也渐渐适应了如今的生活。
他心下微定,回了自己的营帐。
但在外面溜兔的秦恬,也听到了大将军凯旋的消息。
她一怔,一时顾不得灰肥了,扭头就往两人紧挨着的营帐跑去。
近身侍卫就守在帐前,他人就在帐中。
秦恬甫一过去,就见侍卫跟她行礼,“公主安好,将军在更衣。”
这句话将小姑娘的脚步阻在了帐子厚重的帘外。
她一时没有近前,却顺着被风吹开的门缝,恰就瞧到了帐中的人。
他从衣架旁转了身。
他修长的身影现在帘缝之中,下身着墨绿色裤蹬了黑靴,但自腰间向上,却与下身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青年精细的腰间赤着,向上连着的精壮后背,却被白色布带斜着缚住,他低头捡起白色中衣正欲穿上,似察觉了什么,忽然道了一句。
“不若进来看?”
话音越过门帘传到秦恬耳朵上,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偷窥了他几息,还被他抓到了。
蹭得一下,小姑娘双耳像是沾了油遇了火,双耳瞬间烧起来了。
不仅如此,一双眼睛也烫了几分。
她慌忙地转开了身。
秦慎听见一串哒哒声,就见帘外的水灵灵的大眼睛不见了,只剩下些微熟悉的药香顺着风扑了进来。
秦慎嘴角禁不住勾了起来。
比起在猎风山房那会,她就睁着大眼睛,准备看着他上药,眼下倒是知道害羞了。
可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秦慎淡笑摇头,穿起了衣裳。
秦恬跑开了去,明明从他的帐子到自己的帐子,没有几步路的距离,她却浑身热得发了汗。
她想找把扇子给自己扇扇风,但这数九寒天的时节,扇子早就不知道收到何处去了。
秦恬只能喝了半杯凉茶“消暑”,听见外面呼呼刮着的风,心想着可以出去凉快一下,走到外面,才想起来,她方才跑得急,把灰肥扔在外面了。
附近的侍卫都晓得她有一只灰兔儿,不会捉了烤着吃,但这不意味着灰肥不会乱跑到其他地方去。
秦恬连忙去找那呆兔子,兔子刚从青州来了没多久,人生地不熟地遇到坏鹰就麻烦了。
她去了方才溜兔子的地方,一眼就瞧见了灰兔,兔儿还在原处,不知哪里弄来一把菜叶,正专心吃着。
秦恬走过去,见厨娘鹃子从旁边走了过来,上前给她行礼。
她抬了手,听见鹃子道。
“公主的兔儿养得真肥,这要是在俺们从前的家里,能卖个好价钱。”
鹃子笑看着肥兔子,说完这句才意识到不对,公主的兔儿是养着玩的,怎么能论斤卖了呢?
“公主勿怪,是民妇胡言乱语了。”
秦恬当然不会责怪她,只是笑着问了一句。
“从前家中养兔子?”
鹃子回道闲着无事,养了几年,“说起来,最开始,还是民妇丈夫在田间见到的大肚子的母兔儿,他不带回家,硬是塞给我,让我带回家去养,后来越养越多,赚了小半副嫁妆。”
秦恬听着,“看来你们相识得很早。”
提起丈夫,鹃子话多了些。
她说早就认识了,“我婆家同我姨家就住一个庄子上,我时常往姨家去,七八岁上就同他认识了,那会都没想过会嫁他。”
鹃子笑起来。
秦恬很久没听到别人聊些记忆里愉快的往事,她追问。
“那后来是怎么成了亲?”
鹃子被她这么一问,还咬了唇。
“说来有些不好意思,成婚之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那会总和他在一处,一见到他就满心高兴,见不到了就挂心难过,有时一想到和他在一起的事,就忍不住脸红心跳,若是到了他脸前,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也是一样,总是偷偷跑到俺家村里来,有一回,就给我送了我丢得桃木钗,硬是在雨天里跑了个来回,我那天带着桃木钗站在檐下,看他在雨里傻笑,我就知道我恐怕没法嫁给旁人了,我心里只有这一个人,怎么嫁给旁人”
鹃子说着回忆里的丈夫。
秦恬抱着灰肥细细听着。
她起初只如听故事一般,随着鹃子的回忆同她一起笑,但笑着笑着,小姑娘就停了下来。
鹃子还在说着她的故事,秦恬却莫名想到了自己。
晚上好,晚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