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驱逐离开
“净娘!”
惊呼像惊雷一般,从上房里传了出来。
秦慎的身影如疾风般,自秦恬眼前倏然掠过。
整座正院瞬间乱了起来。
有人喊着秦夫人,有人去端汤药,也有人高喊着请大夫,众人的脚步声像骤然而起的一场暴雨砸落地上,混乱而急切。
只剩秦恬一人,不知所措地站在角落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夫快步进了门,又过了好些时候,四下才逐渐平息下来。
秦恬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在角落里站着。
方才秦夫人同她的言语不住地响在耳畔。
晚樱那是谁?
但秦恬好像都不知道自己母亲的名字
她两手交错攥着,低着头思量着,忽然察觉有人向她走了过来。
秦恬抬头看去。
是嫡兄秦慎。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廊下不知何时点起了灯,昏黄的光亮于夜风中,时明时暗地洒落在庭院里。
秦恬看不清他的神色,但光影照不进他深邃的眸子,反而在他眼眸之下投出大片阴影。
她心下紧绷起来,可他发沉的脚步,每一步都踏在她紧绷的神经上。
影子亦随着他距离上方廊灯越来越远而不断变大,直到将秦恬完全笼罩起来。
那墨色长靴已到了秦恬视线极近的地方。
那样近的距离,秦恬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
可一步退开,却被什么冰凉坚硬之物一下抵住了后背!
秦恬大吃一惊地看向身后突然出现的人。
她看到侍卫傅温的一瞬,也看到了傅温手中的佩剑。
剑鞘泛着寒气,几乎是紧贴这秦恬的脖颈,持剑的人只要稍微一动,她便会瞬间毙命于那剑下。
秦恬僵住了身子。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呼喊父亲救命,可思绪掠过就做了罢。
这里是秦府,是秦慎的家,别说这里,只怕整个青州府都是秦慎的地盘。
他要杀她,她又能苟且偷生几时?
况且,她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她甚至都不知道秦夫人口中的晚樱到底是谁?
“我、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没有谋害夫人,真的没有!”
她说得都是实话,不禁抬起头来向秦慎看了过去。
他半垂着眼帘,秦恬知道自己苍白的解释,完全没有说服别人的可能。
可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太快了,她根本措手不及。
黄晕的廊灯在夜风里摇摇欲灭。
背光而立的嫡兄越发神色难辨。
秦恬口中发苦。
这时,身后的傅温突然开了口。
“这件事情,公子自会查明,若不是姑娘从中作梗,必不会冤枉。”
他说到这里微顿,嗓音压低三分。
“但若查出来此事与姑娘脱不开干系,届时还请姑娘,不要责怪属下手段太过无情!”
话音落地的瞬间,秦恬只觉眼被冷光所闪,泛着寒气的剑身骤然自剑鞘跳脱出来。
嘶得一声。
冷剑的寒气仿佛直刺她裸露在外的脖颈。
秦恬呼吸滞住,连心跳都好像停了下来。
这次,她看到了他眼帘下的眸光。
入夜的黑暗之中,男人的眸光同立在她身后的剑一般无二,甚至更透着数九寒天的凛冽之气。
秦恬不由就想到了在诸城那日,廖顺被处死的情形。
那会他只说了两个字,就判了廖顺的命。
“埋了。”
此时秦恬看向他,亦见他薄唇向着自己动了动。
“离开秦府。”
说完,最后看了秦恬一眼。
秦恬在那一眼里明白了什么。
“我、我知道了,我明日就走.”
秦慎没有言语,收回了目光,大步错开身前的人,径直出了正院。
侍卫傅温稍晚一步,又在秦恬身后道了一句。
“还请姑娘不要耍什么样,最好期盼夫人这次只是有惊无险,不然”
这话到了话尾没有说下去,却拉出幽幽的尾音,令人不寒而栗。
身后有风一动,再回头傅温也没了身影。
风簌簌地从秦恬脚边的草丛里吹过去。
正院里人手杂乱,但这片草丛里,廊灯照不明的地方,只有秦恬一人立在这里,抬起双手抱住了自己。
*
秦府一夜之间请了数位大夫进府。
消息沿着巷子小径悄然扩散开来。
一人自烟街柳巷的暗门子处溜了出来,不留痕迹地在秦府附近一转,察觉到秦家那肃然的气氛,嘿嘿一笑,转身去到另一条街的早点铺子上。
清晨的早点铺子人来人往,认识不认识的也都坐在同一矮桌上。
这人捡了个角落里,只有一人的四方桌坐了下来。
那人面前的包子咸菜已经吃了大半,见这人过来坐下并不在意,仿佛陌生人一般。
但街道上嘈杂的人声一起,那人便极其快速地道了一句。
“我都听说了,你从旁协办很好。”
刚到的人在这话里,眼角眉梢弯了一下。
但对面的人又道,“只这一两桩事,还不足以让此人为我们做事,此人非常重要,但也在秦府许多年了,忠心不是一下就能破开的,你多下些心思,若此番能顺利将此人拢到我们这里来,你放心,邢氏给伱的,只会比你想到的更多!”
一口包子差点噎住了喉咙,刚来的人赶忙端起稀汤闷了一口,将包子送了下去。
他大喜过望,“一定一定!我肯定好好办事,好生替邢氏递消息!”
对面的人说话之间,已将最后一只包子吃了,剩下小半咸菜不再理会,将碗中稀汤仰头喝掉,抹了一把嘴离开了去,但也在站起的一瞬,塞给刚来的人一包银钱。
刚来那人简直要笑出声来,但万万不敢声张,揣了银钱在怀里,也迅速吃完离开了。
*
昨晚秦恬久久没回,还是苏叶天冬请了周叔,来正院将她找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