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官靴憨货
九小寒的听觉十分敏感,在第一时间,她便已经意识到了那皮鞭席卷着一股如刀光剑影般的血腥杀气。
一旦,那一剂皮鞭,真的要是在她细脂嫩肤的小身板儿上抽下去的话,毫无疑问,指定是皮开肉绽的。
然而,就当九小寒已经听声辨位地准确预判了那个鞭子即将落下的位置,并且她已经举起手臂、准备好了迎接鞭子尾巴落点的时候,就在那悬在空中的鞭响还还余音绕耳、鞭梢尚且距离九小寒的脸颊只差半毫距离的时候,忽然,一只带着疾风的手掌,猛地出现在九小寒和那个官靴彪汉中间。
紧接着,只听得,掷地有声而质感磁性的一字轻吼:
“滚!”
这,明显是对着自己面前的那个官靴彪汉,在厉声地训斥。
登时,伴随着在铁笼里周围响起的这声不怒自威的回音,那个官靴彪汉,原本嚣张凌人的气势也猛地衰减了下来,甚至整个人也变得哑然语塞。
彪汉还下意识地瞄了瞄,此时此刻被那声音挡在身后的九小寒。
九小寒的头,却始终还是微微低沉着。
似乎是,尽管,完全地“躲藏”在了对方的身影之后,她也仍然觉得:
自己不露任何锋芒,才是最安全的。
她,尚且看不到那男子的样貌。但是,从余光的角度,以及,也能够大致分辨的出来:
这位来者,是个二十来岁、一身白色粗布衣衫、脚踏着一双白色布鞋的年轻男子。
刚刚,他箭步上前,及时地挡在九小寒的身前,眨眼之间,一转身便将那支飞鞭狠狠地攥在手心里。
只不过,对方骤然亮相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甚至,前一刻,就连在昏暗的环境中如此耳聪、目明的九小寒,她也没有能够提前发现:
这个白衣飘飘的家伙,究竟是从哪个方向而来的。
按常理来说,白色在黑暗中会格外显眼的。
然而,这名白衣男子,似乎,就仿佛是,从另一个虚空的世间里,瞬时闪电一般、灵光乍现地出来,一般。
尽管,看得出来,这膀大腰圆、腿粗哑嗓的彪型“憨货”,对于那位白衣男子的横空出现也感到了些许的诧异,但是,他也不得不无可奈何地闷闷应了一声:
“是”。
与此同时,彪汉也彻底收敛起了自己那一副跋扈嚣张的做派,毕恭毕敬地抱拳作揖。
白衣男子见他还算识相,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轻飘飘的,甚至,与其说是扫了一眼,倒不如说是视而不见,更为准确。
并没有打算和对方过多计较和纠缠,白衣男子也就松开了自己握鞭的手掌,将鞭子这一头儿,重新丢回给了那个官靴憨货。
那官靴彪汉连正眼都不敢与白衣男子对视一次,灰溜溜地收起了自己这条满是倒刺的长鞭。
随即,便回了头转了身,竖起了紧紧攥着的长鞭,指点着他面前最近那几个、让他瞧着十分不顺眼、却异常沉默安静地在旁边围观着的死囚们,迁怒地训诫道:
“怎么,热闹,还没看够啊?!还、还搁这儿,瞅啥呢,都不用干活吗!赶紧给老子散了!快散了吧……”
几个死囚切切诺诺地慢慢往后退着几步,这黑灯瞎火的,时不时还踩在了身后人的脚面上。
但,倒是很快地,就给这彪汉让出了他一个人将将可以通过、走出囚笼的足够空间来。
九小寒侧眼偷偷地望着那双黑色官靴,双手持着折叠起来的长鞭、攥在背后,愤愤地走出铁笼去了。
只是,自从苏醒过来以后,其实,一直有个疑惑,在九小寒的脑海里盘悬着,那就是:
如果,明明是在地下如此这深层的蚺帝墓中,不管是天然洞穴,还是人造墓室,应该都是不少的。
再加上,如果,被困在这里、每天被驱赶奴役着“要干活”的这些死囚们,事先,都和她自己一样,都中了这种连她都能疏忽中招的、无色无味的“奇毒”的话,何必非得兴师动众地还在这里面,装了一个这么大个的五面铁笼子呢?
琢磨来、分析去,九小寒的心里,怎么都觉得:
这座五面铁杆的大囚笼,就是个非常多此一举的设置。
只不过,眼下,这个问题,并不那么至关重要!
如何独自应对,这个刚刚突然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白衣男子,才是最紧急而迫切的!
▽▽▽▽
直到那个官靴“憨货”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牢笼门外、拐进了一条不知道通往何处的墓道中;
直到那些带着手镣、脚镣的死囚犯,也随着那官靴之后陆陆续续、窸窸窣窣地全都走出了笼子、鱼贯着进了那同一条墓道;
一身白衣的年轻男子,这才回过身来、更加深蹲了些,面向着九小寒,从头到脚地仔细打量起“他”来。
在白衣男子的眼中,九小寒就是个活脱脱、如假包换的“灰道袍小公子”。
白衣男子期待着九小寒能够也同样平和而无害地回望着自己,于是,便伸出双手来,轻轻地扶正九小寒的肩头,柔声道:
“我的‘小恩人’!你,可有受伤么?”
嗯?小恩人?
这个久违了的称谓,良子玉曾经也是这么叫过九小寒的。
与此同时,这个极富有磁性的嗓音,简直是,也与良子玉的,太过相像了。
乍听起来,他们真的完全就好似是同一个人呢。
莫非,是乔装打扮后、混进死囚犯之中、瞬间就当上所有人老大的良子玉吗?
——这,脑洞太,太,太……异想天开了!怎么可能呐?!!
九小寒微微闭合了双眼,轻轻闷闷地摇了摇头。
既是在否定着自己如此简单愚蠢、不切实际的幻想,也是在回应着对方刚刚的问题。
白衣男子弯起了右臂,单手食指轻轻地勾起了九小寒的下巴……
随即,九小寒缓缓地抬起眼帘,慢慢地,她与面前的白衣男子对视相望着起来……
九小寒没有一丝半毫的反抗和抵触,也没有刻意表现的谄媚和阿谀。
她的目光,就是本色的,就是属于九小寒所独有的。
自从对方刚刚喊出了那个“滚”字的时候,九小寒就已经明白了:
这里的所有人和物,包括这座牢笼在内,甚至,还有这整座的蚺帝墓,很可能,都是属于他所管辖或权掌的地盘儿!
尽管,就算是,此前,九小寒的心里头再过于惊喜,然而,理智也会将她的冲动重新拉回来。
毕竟,往往,就会在期待越高的那一刻,失望也就会越大。
在,她看到了那张与良子玉的脸型骨骼七分皮似、三分皮不似的陌生面孔之时,九小寒顿然一怔,心道说:
“长得太像了,声音也太像了!可惜,不是他……”
九小寒十分笃定: